“怎麼了？”
眾人望去。
高偉挑挑眉。
他往會議室內掃了一眼，發現關主任等人都來了，大骨科能做主的基本都已經到齊，還能等誰？
他這位大主任都在了，難不成有人比他更有資格。
霍院長放下手機，歎了口氣道：“可能還要等半個小時左右。那邊還在手術台上。”
在手術室？
人群中的關主任霍地抬起了頭，鶴立雞群一般，眼睛都亮了。
臨醫隻有一個人永遠在手術室，是誰就不用多說了。
而高偉顯然不太了解情況。
他皺眉道：“那就不等了，各科的主任都已經到齊，總不能讓主任們等著。”
主任的時間可比那些實習生、主治們珍貴多了。
半小時……四舍五入就是浪費了一整天！
“是許秋。”霍院長仿佛不經意一提。
“是誰都不……”
高偉下意識要反駁。
但下一刻就猛地怔住。
旋即沉默了。
“那就等一等……”
許醫生啊？
那沒事了。
雖然高偉沒見識過許秋的醫術。
但，在關主任口中，還有近段時間的傳聞，許秋都已經快要被神化了。
而且，臨醫這邊選定的骨科種子選手就是許秋。
再退一萬步講，以許秋如今的實力，以後肯定是奔著科室主任，乃至於外科分管院長走的，政途亨通，這樣的人賣個麵子也是應當的。
主任的時間？
我一個大主任都不在乎，你們能有什麼要緊事情？
不過，事實上其他主任也沒有多說什麼。
反而就此討論了起來。
“聽說許秋現在手術做得非常好？”
“那何止是好，簡直是離譜了。沒看到杜教授、斯蒂芬教授一個個前仆後繼地過來嗎，難道真有人覺得他們是來扶貧的？”
“遙想幾個月前，我還在病房裡見過許秋，當時他在給一個氣性壞疽的骨科病人做清創……我當時就覺得他器宇不凡，必有一番作為！”
“能不能讓許醫生也拐幾個骨科教授過來，不能光讓胸外、神外他們嘗甜頭啊！”
幾人越說越興奮。
霍院長就這麼觀望著。
心裡則是感慨萬分。
這就是自己治下的臨醫。
雖然可能沒有什麼好成績，也沒有雄厚的外資背景，更沒有政策支撐。
但也是因此，霍院長可以排除一切乾擾，沒有股東、上級指手畫腳，他可以一展抱負，按照自己所想建設一個“臨床至上、技術為王”的醫院。
讓醫生隻是當醫生。
而不必阿諛奉承、諂上驕下。
讓醫院隻是醫院。
而不必迎合各個利益團體，淪為某些人開展科研的小白鼠基地，抑或是挾勢弄權的名利場。
……
雖說巡回護士那邊預估了半個小時，但最後，許秋十來分鐘的時候就趕來了。
人一到，關主任等人就齊刷刷地站起來。
隨後，霍院長和高偉才慢悠悠地起身。
不過兩人麵上都是笑容：“辛苦了。”
“許秋手術速度果然快，巡回護士那邊應該已經是往快了估算吧，結果還是趕不上許醫生。”
許秋來得急，臉上還有口罩勒出來的條痕。
他找了個地方落座，道：“霍院長，高主任，各位，儘快開始吧，我一個小時後還有一台手術。”
“這麼拚？”霍院長和高偉都是一驚。
許秋搖搖頭：“正好開個會當做休息了。”
“……”
誰家休息是這麼算的？！
眾人突然就沉默了。
他們忍不住反思……
比自己醫術好的人還在努力，而自己卻因為當了主任逐漸懈怠。
這好嗎？
跟許秋比起來，他們簡直是在浪費光陰。
霍院長樂得見到這一幕。
他笑嗬嗬地道：“那就不耽誤許秋太久了，直接開始吧。”
聞言，高偉點頭，簡單講了講協和那邊傳達的消息。
最後道：“曆年來，白雲省在骨科領域都處於弱勢地位，省內也沒有太出眾的醫生。如果能從協和借一兩名醫生過來，我們幾乎保送決賽了，這對我們來說隻有好處。”
雖說是打腫臉充胖子。
但，獲得的醫療資源、名聲是實打實的。
有利益，這胖子為什麼不充一充？
不少人點頭。
但隨後，目光都不約而同落在許秋身上。
他們很清楚，這次臨醫的參賽者是許秋。
如果是其他人，高偉他們安排就行了。
哪會征求本人意見？
但許秋就不一樣了。
最後的參賽者名單可能還得讓許秋點頭才行。
畢竟，如今許秋的地位看似沒變，但在眾人的心目中分量已經很不一樣了。
“許秋，說說你的想法。”霍院長這時說道。
許秋想了想。
他隱約能猜到協和的目的。
不過並不確定。
於是他問道：“協和要什麼？”
聽到這裡，高偉也有些驚訝，道：“協和什麼都不一樣，說是出於戴教授這層關係，想拉我們一把。”
這話卻讓許秋微微搖頭。
既不要錢，又沒什麼明麵上的收益，協和真這麼好心來做慈善？
再聯想到廖主任之前三番五次的拉攏行為，他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而不等許秋開口，人群中的關主任似乎也看清了什麼，突然敲了敲桌子道：“他們不會是奔著許醫生來的吧？”
“這……”
高偉等人眼睛一瞪。
他立馬讀懂了關主任的意思，道：“不能吧，協和敢這麼明目張膽搶人？”
作為全國第一院，協和受到的關係異常多。
其他小而強的醫院，沒這麼多桎梏，可能直接就出手了，並不會有人在乎。
而協和、華西等，他們如果隨便從小醫院挖醫生，彆說業內同行了，上麵都不允許！
畢竟，如今醫療資源本來就極度不均衡了，再讓協和等醫院見到好醫生就收割走，那全國乾脆隻建幾所醫院得了。
許秋倒也沒有隱瞞，道：“廖主任詢問過我加入協和的意向。”
這話一出，會議室立馬一片死寂。
霍院長呼吸都急促了一些，手心開始冒汗。
高偉也差點站起來，就想衝去把廖主任罵得狗血淋頭。
我們臨醫好不容易有個苗子……雖然年齡有點大了，結果你連這都搶？！
“那許秋你……”霍院長聲音都有點不自信了。
許秋搖搖頭：“沒興趣。”
霍院長等人錯愕不已。
他們是醫學領域的內行，太清楚“協和”二字對醫務工作者來說有多大的吸引力了。
結果，許秋居然毫不猶豫地回絕了？
這一刻，幾人有種“我何德何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