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禮堂內。
此刻的戴楠也盯著手中的各種影像圖，以及核醫學、影像科給出的結果，心情同樣感到激蕩。
在開會之前，他們就已經在電腦上實時觀測過腦脊液的動態跟蹤結果。
而現在不過是將之公之於眾而已。
“不可思議……”
戴楠望著清晰的追蹤影像，整個人都受到震動。
她沒想到，這次奔著阿爾茨海默病的分期逆轉術而來，卻還能有如此巨大的意外收獲！
“人來齊了嗎？”
戴楠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許秋掃了一眼視頻會議的名單，道：“還有兩三個人沒到。”
“不管了，直接開始吧。”
戴楠這會兒心情好，不打算計較。
許秋點點頭，開啟了這一次視頻會議。
隨著攝像頭打開，一張張或者震撼，或者驚愕的臉出現在巨大的屏幕上。
這次是全國多地共同開展手術，不少醫院也拿到了特殊對比劑，同樣在內部進行了試點。
因此結果是什麼，他們心裡也很清楚。
不過，此時沒有一個人說話。
眾多目光都彙聚在許秋一人身上。
而許秋不慌不忙，操作鼠標共享了電腦屏幕。
隨即，眾人的畫麵也變成了臨醫幾位病人的動態跟蹤影像。
許秋一一播放這些視頻。
同時，配合著講解：
“學術界之前有過一種說法，認為腦脊液被大腦吸收的過程，就像是海綿吸水。
“但……這次動態追蹤，我們能看到，所有腦脊液都沿著一個‘特殊通道’流動，深入大腦內部，隨後再排出。”
在許秋的講述下，眾人的注意力也徹底被動態視頻給吸引了。
黑白的磁共振追蹤視頻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腦脊液進入了各個腔隙之中。
這些腔隙分布在顱腦的各個區域，看起來沒什麼規律，但無一例外，都屬於大腦深處了。
此前，有不少學者認為，這些區域的腦脊液就是由側腦室、第三腦室和第四腦室的脈絡叢上皮細胞分泌的、本來就位於這個地方的“原住民”。
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
在如今的醫學界看來涇渭分明的顱腦內部，腦脊液的走向竟然四通八達。
甚至於，它就像是上了高速通路一般，將腦脊液輸送到各個需要清理的區域，幫助大腦快速清除廢物！
此刻，視頻會議有些喧嘩了。
眾人都望著臨醫錄製的動態追蹤視頻，嘖嘖稱奇。
讓他們驚訝的，是這幾個病人的恢複情況！
他們也在利用特殊對比劑進行追蹤。
但，顯影效果不是太好。
因為手術或多或少都有些小問題，影響到了預後，自然也導致檢查結果不太理想。
甚至有好些個病人，才脫離危險期，總不可能把人架到磁共振室去？
然而，許秋展示的這一個個影像，卻利落清晰。
這手術得做成什麼樣，才能有如此漂亮的術前術後對比？
說是刀到病除也差不多了。
“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一些特點。”
而這時，許秋的聲音再次響起。
眾人連忙屏息凝神。
戴楠也愣了下。
還有特點？
今天早上咱們討論追蹤結果的時候，你怎麼沒說這事兒。
但很快，戴楠反應了過來。
難怪許秋自從進了會議室後，就一直埋頭在研究。
原來是在鑽研這個？
戴楠突然有些期待起來。
她很好奇，這短暫的時間內，許秋又能發現什麼。
而這時，隨著“哢噠”一聲，許秋按下鼠標，屏幕上的畫麵變了。
部分腦脊液被標注了出來。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全部都是位於大腦深部的腦脊液。
正當眾人疑惑時，許秋的聲音也適時響起：“這些腦脊液也並非隨便找個空隙就鑽進去的。
“仔細看，會發現所有的縫隙，周圍多有小動脈、毛細血管和小靜脈。
“準確點來說，腦脊液進入的是周圍血管間隙！”
話音一落，眾人都連忙看向這些區域。
仔細辨彆之後，一個個都愣住了。
之前腦脊液的分布太多太雜，他們沒有看出問題。
同時，手裡有病人的，也因為病人的“頸深部淋巴管-靜脈吻合術”做得不夠好，沒法得到如此完美的影像。
但這時，當許秋把重點標注出來，結果就太明顯不過了！
的確……
這些深入大腦的腦脊液，全部進入了血管的液體填充空間！
戴楠瞳孔也是一縮。
這個發現，直接就證明了腦脊液存在著一條深入各個腦區的途徑！
而且，這是人腦早就設定好了，隻是直到如今才被發現。
這意味著……
水真的能運輸到牆壁中的水管內了！
“淋巴係統真的存在？！”
不少人振奮不已。
但戴楠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搖頭道：“不，這隻能說明大腦的的確確存在著‘排毒係統’，和淋巴係統很像。
“但直接定義為‘淋巴係統’的話，就太牽強了！”
許秋的這一發現，證明了腦內代謝廢物通過腦脊液清除。
這個作用和淋巴係統很類似。
但是不是淋巴係統就不好說了。
除非，同時滿足“與淋巴管等組織學上相同、功能上相似”的條件，否則怎麼都不可能定義為真正的“淋巴係統”。
“傳統觀念認為，大腦是免疫豁免器官，不存在淋巴係統。許醫生這一發現算是半顛覆了！”軍醫醫院的範主任拍了拍掌，認可道。
其餘人也都點頭。
很震撼的成果。
不過，還不夠顛覆。
如果能真正找到腦內的淋巴係統，那才是真正的學術界地震。
“但即便如此，也已經非常重要了！”一位名醫說道。
過去學術界爭議了幾十年。
既有“蛛網膜粒”“顱骨小孔”的傳統派，也有認為“通過血腦屏障進入血液循環以及通過擴散進入到腦脊液循環、從而清除代謝產物”的觀點。
而如今，這一“腦內排毒係統”的出現，算是為這場爭端徹底畫下句號。
真正的根源，在腦脊液自己。
在於通過特殊的“血管周圍間隙”通道深入大腦內部，構建出腦內排汙高速網絡！
而且，當搞清楚大腦如何清除廢物之後，醫藥領域也能根據這個特點研發新藥，算是為各種神經係統疾病提供新的方向了。
不過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意識到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