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水產市場的調查(1 / 1)

當天下午。

水產市場的腥氣混著消毒劑味道撲麵而來,李明帶著偵查員王芳走進“大海觀賞魚行”。老板陳大海正蹲在魚池邊給錦鯉投喂增色飼料,見警察進門,手中的飼料罐“當啷”掉在地上,橘色顆粒散落一地,驚得魚兒紛紛躍起。

“陳老板,這池子平時都是你在管理?”李明盯著波光粼粼的水麵,池底的假山石後隱約可見錦鯉斑斕的尾鰭。

陳大海掏出手帕擦汗:“是,每天早晚各換一次水,周末還會用紫外線燈殺菌。”他忽然提高聲音,“警察同誌,誰會把屍體丟在我這兒啊?我跟衛國無冤無仇!”

王芳翻開筆記本:“但你有兩個仇人——王建軍和李國慶,都是你以前的合夥人,現在各自經營魚行,對嗎?”

陳大海的臉色瞬間變了。三年前,他與王建軍、李國慶合資經營高檔觀賞魚養殖,後因利潤分配不均拆夥,三人在市場裡形成“三足鼎立”之勢,背地裡互相撬客戶、舉報檢疫問題,甚至曾發生過潑硫酸毀魚的惡性事件。

“他們倆想搞垮我!”陳大海一拍大腿,“肯定是他們乾的!丟屍體在我魚池,既能毀我生意,又能嫁禍給我!”

“所以你認為,凶手是故意選擇你的魚池拋屍?”李明接過王芳遞來的市場平麵圖,發現“大海魚行”位於市場中部,距離入口約80米,確實不是最近的魚池。凶手拖著屍體穿過市場,需要避開監控和行人,選擇此處必有深意。

首先調查王建軍。他的“建軍水族”主打龍魚養殖,倉庫裡彌漫著濃重的青苔味。王建軍隔著魚缸玻璃打量警察,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裡有塊暗紅色汙漬,形似血跡。

“我那天在外地進貨,”他翻開手機裡的高速公路收費記錄,“淩晨三點出發,下午五點才回來。再說了,我要真想報複,會用這麼笨的辦法?”他忽然冷笑,“倒是李國慶,最近賭馬輸了不少錢,說不定想製造混亂轉移債務糾紛。”

李國慶的“國慶觀賞魚”門麵裝修簡陋,地上堆滿空飼料袋。他正在用尼龍繩捆綁泡沫箱,打結方式與沉屍用的“牛樁結”如出一轍。聽到“陳大海”的名字,他啐了口檳榔渣:“他血口噴人!我上周去省城參加魚展,有參展商可以作證。”他指向牆上的合影,背景是“東川國際水族展”海報。

但李明注意到,李國慶的參展證日期是2024年12月31日——案發當天,他已返回東川。技術組隨後傳來消息:王建軍袖口汙漬是魚血,其貨車監控顯示案發時確實在高速路上;李國慶的參展證係偽造,他在1月2日下午15:00曾出現在市場後門,且其倉庫發現與現場一致的“紅塔山”煙盒。

“他有檳榔嗜好,會打牛樁結,案發時在市場附近。”王芳在白板上畫著關係圖,“動機可能是嫉妒陳大海的生意蒸蒸日上,想通過拋屍搞垮對方。”

老陳卻提出質疑:“但李國慶怎麼知道劉衛國的身份?如果是隨機拋屍,那他選擇陳大海魚池的理由就不成立;如果是針對性殺人,劉衛國又怎麼會跟他產生交集?”

李明盯著市場監控回放,發現1月2日17:45,一個戴帽子的模糊身影曾在“大海魚行”門口停留,體型與李國慶相似。但該人始終低頭,用圍巾遮住麵部,行走路線刻意避開攝像頭,反而在王建軍的倉庫附近停留更久。

“調王建軍倉庫的監控。”李明突然意識到什麼。畫麵顯示,1月2日18:00,該神秘人從倉庫側門搬出個黑色塑料袋,放入電動車後備箱。而王建軍的進貨單顯示,當天他並未收到任何包裹。

當偵查員打開王建軍的後備箱時,裡麵赫然躺著幾包未拆封的觀賞魚飼料,以及半卷尼龍繩——繩頭磨損痕跡與沉屍用的繩索完全吻合。王建軍臉色煞白,癱坐在地:“我……我就是想嚇唬嚇唬陳大海,往他魚池裡扔死魚,沒殺人啊!”

審訊室的日光燈管發出電流嗡鳴,王建軍坐在不鏽鋼椅上,雙手被銬在桌麵的U型鎖扣裡。他的目光反複掃過單向玻璃,仿佛能看見後麵站著的刑偵支隊長李明和法醫張林。

“說說吧,後備箱裡的尼龍繩怎麼回事?”李明將證物袋摔在桌上,繩頭的磨損痕跡在冷光下清晰可見。

王建軍渾身一顫,喉結上下滾動:“我……我就是想整整陳大海!他搶了我的客戶,還舉報我的魚有寄生蟲……”

“整整?”李明逼近一步,“用跟沉屍同樣的繩子,淩晨三點出現在市場,你覺得我會信?”

王建軍突然哭出聲來,眼淚混著鼻涕滴在審訊筆錄上:“真的隻是放死魚!我從水產碼頭收那些病死的觀賞魚,用尼龍繩捆泡沫箱沉到他魚池裡,讓他賣不成高價魚……”他哆哆嗦嗦地從兜裡掏出手機,翻出轉賬記錄,“你看,這是跟魚販子買死魚的錢,每筆都不超過兩百塊!”

李明接過手機,逐項核對轉賬日期:2024年12月15日、18日、25日,每次轉賬間隔三天,金額150-200元不等。最後一筆轉賬是2025年1月1日,也就是劉衛國死亡前一天,金額180元。

“1月2日那天呢?”李明敲了敲手機屏幕,“為什麼沒買死魚?”

“那天魚販子說沒貨了……”王建軍吸了吸鼻子,“我想著第二天再去收,結果早上就聽說出事了。警察同誌,我要有那膽子殺人,還至於為了幾千塊客戶跟陳大海較勁嗎?”

張林推了推眼鏡,將屍檢報告擺在王建軍麵前:“死者指甲縫裡的DNA不是你的,死亡時間是1月2日18:00-19:00,而你當時在高速路上,有收費記錄和行車記錄儀視頻。但你為什麼直到被抓才交代放死魚的事?”

“我怕說了更說不清啊!”王建軍哭喪著臉,“前幾年我們仨(陳大海、李國慶)打架進過派出所,警察一來我就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