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潛以為自己做了這麼多,終究是會讓謝清舟現身的。
可讓他失望的是,謝清舟沒有一絲一毫要出現的跡象。
甚至一點動靜都沒有。
臘月二十八,他從山裡回到了海城。
城市裡已經有了新年的氣氛了。
他回到家,周父開心的說,他挺有用的。
還問婚禮什麼時候籌備,問給江南多少彩禮合適,他想把婚禮辦在什麼地方?
“讓您演戲,沒讓您入戲,沒兒媳婦。”
周父臉當場就僵了下來,“不是,那你折騰這一番,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兒子。”
明明對江南是有意的啊,卻不抓緊機會,整這些有的沒的。
他真的是搞不清楚,他也有時候覺得自己的兒子,腦子已經壞掉了。
周潛在想事兒,不說話,周父踢了他一腳,“你給我說話,彆氣死。”
“我跟江南早就說清楚了,我們倆沒可能了,就很早的時候,她就跟我說了,您甭想了,想兒媳婦兒,換個人選。”
周父隻覺得天塌了,連踹周潛好幾腳,“以前的時候,我讓你從他的手裡將人給搶過來,你沒有用搶不過來,現在有了機會,你還抓不住,更沒用!”
周潛摟著老爹的肩膀,“彆氣了,我再給你找一個,找一個比江南更好的。”
周父可不相信他。
周潛歎了口氣,“爸爸,或許在年少的時候,玩弄女人,做的虧心事太多了遭了報應吧……三年多以前,江南跟謝清舟的事情,其實我感覺出來了一點點的端倪,可是我沒有去深究,至少當時私心裡,是縱容著事態的發展的。”
當時他看透了容彰的局,帶著江南走了。
那個時候的江南很破碎,那樣的情況下,他一點點的治愈她。
江南不要說因為彆的,就這麼一點點的恩情,隻要是他開口,想要讓兩個人在一起,她是一定會同意的。
“我就是心虛,您知道嗎?以前乾壞事多了,真的就心虛,不敢開口。”
那一刻,他才知道,麵對自己喜歡的人,真的是會誠惶誠恐的。
他爸不是一直都問他,怎麼不跟江南表白嗎?
周父愣了愣,就看著兒子,“可是感情的事,就是要自私的。”
如果人人都這個樣子的話,還說找上媳婦兒嗎?
可是就是因為這樣,周父又覺得這一刻,覺得因為有這樣的兒子,這麼驕傲。
以前,他總覺得周潛這個孩子太荒唐了,要完蛋的,他一生光明正直,怎麼就養出了這麼個玩弄女人的花花公子。
他打也打過了,還是那個樣子,不把女人當回事,除了玩兒,就是瘋。
他心想完了,就這麼一個兒子,反正一事無成了,他這個當父親的,隻能多賺一些錢,給他存個信托,彆餓死算了。
可是現在,他看到他的兒子,磊落坦蕩,讓他這個父親的覺得好欣慰。
“是,感情的事情,終究是要自私的,可是這事,這幾年我一直就覺得心虛,我不敢跟江南說,我喜歡她,哪怕我很真心,我真的很喜歡她……
如今終於來了這樣一個機會,我總覺得,這是我彌補的機會……我彌補了之後,我好想才能說出,我喜歡她這話,才覺得公平,才覺得無愧,才敢光明正大的追求她,跟謝清舟公平的競爭。”
哪怕晚一步呢,他也覺得不會後悔。
這件事是他一直想做,沒有做成的事,如今有了機會彌補,他真的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好,爸爸支持你。”周父說,看著自己的孩子這樣有自己的打算,他真的無比欣慰。
“那既然支持,要不,您就把您的關係,給我用一用,我要見一個人。”
“你要見誰?”
“馮梨月!”
……
馮梨月在看守所裡,確認她是懷孕了。
所以,她一直單獨關押著。
馮梨月沒想到她會見到江南。
就在她去指定醫院產檢的時候,看到江南,她微微一愣,隨即炫耀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江南,我懷孕了。”
江南看著她,“是,我知道你懷孕了,所以特意來看你。”
“你一定很生氣吧,我懷了謝清舟的孩子。”馮梨月說,因為在等檢報告,她就坐在長椅上,兩個女警在一旁看著她。
“你何必這樣自欺。”
“我自欺,你看到了,他將我帶回家了,還帶著我離開了海城,他說過的愛我,一生一世,Z市那個地方,就是最好的證明。”
江南冷靜的看著她,,戳破了她的謊言,“就是在那個你以為一生一世的地方,他送你走到了現在的結局,你犯的事,沒有生還的可能的。”
“數罪並罰。”
馮梨月隻有死。
“可是我懷孕了,所以我不會死的。”馮梨月可驕傲了,毫無的悔恨之心。
“可是你這一個月,做了好幾次的檢查了吧,知道在查什麼嗎?”
“當然是在查,我是不是懷孕啊!”馮梨月有恃無恐。
“懷孕這事,不用反複的查,去驗血。”江南道。
“因為你感染了艾滋……”
馮梨月一怔,“怎麼可能?”
她抬起眼來,看著江南,“你在騙我,不可能……”
馮梨月慌亂了起來,“你給我說清楚……”
相較於馮梨月的激動,江南格外的冷靜,她就垂著眼看著馮梨月。
對她,她的眼裡並沒有一絲的同情。
對於她的結局,她隻覺得非常的痛快。
“你對他做了什麼?”
馮梨月眼睛狠毒的看著她,“嗬嗬”笑了兩聲,原來江南還不知道啊。
她真的沒想到,謝清舟這個對自己這麼絕。
他現在的這個樣子如果回到江南的身邊,到底也會讓她心軟幾分的吧,畢竟是為了謝家的事情才有了這樣的結果。
可是他沒有,馮梨月想起了他帶她謝家,維護她,甚至讓她挑釁江南,竟然是不給自己退路了。
“我們就是睡了,孩子是他的。”
馮梨月就是咬死的這件事不說,然後笑著看著江南,隻不過她笑著笑著就哭了。
這個謝清舟啊,對外謙謙君子,可是她卻對他做了所有狠毒之事。
江南也知道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也沒多留,轉身離開了。
隻不過,在江南離開之後,馮梨月才嚎啕大哭。
謝清舟啊!
他怎對她如此狠,他讓人那麼對她。
她每次竊喜,朝著炫耀的時候,那是多麼多麼的可笑啊!
曾經,她還奢望過,或許她與他同床共枕這麼些日子,他終究是對她有一絲情動的。
哈哈哈,情動?
怎麼可能會情動,怎麼可能有情動?
她在房間裡與彆人無儘纏綿的時候,他都在外麵吧?
哈哈哈……那一刻,她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天大的笑話!
謝清舟真的……好狠!
……
江南走出了醫院門診,就看到站在車旁的周潛。
他也看到了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始終染著笑意。
江南覺得,從認識他時,周潛就是這番模樣的,挺好看的。
玉樹臨風的模樣,衣品極簡卻不凡。
如今,冬日裡,他穿著休閒西裝,外麵還套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小皮鞋一穿,那就是妥妥的帥氣的精神小夥。
她現在有些理解,當時酒店裡的女服務生會說,江總,周總的眼睛真的會放電。
江南走到他的麵前。
周潛朝著她笑了下,然後朝著她打開車門。
江南上了副駕。
“帶你去吃個飯。”
“好。”江南應著。
車子駛離了醫院,江南才對周潛道:“謝謝你,你其實給我解了惑,這些事本該是我自己去找的。”
“你明知有問題,卻因為他的態度,或者其他沒有行動力,很正常,我是個局外人不一樣。”周潛說。
午飯時,兩個人就吃飯,什麼也沒說。
沒說工作,沒說謝清舟,甚至馮梨月提都沒提。
所以,周潛送江南回江家時,站在江家彆墅前,他遞給了她一張機票。
江南看了看。
他替她奔波馮梨月的事情,她已經很感激了,現在是一張去Z市的機票。
“你……”
“南南……隻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如果沒有馮梨月的這件事,這事本也不該是我多此一舉。”
江南眼眶紅紅看著周潛,“為什麼……你為什麼不曾告訴過我,如果你跟我說,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周潛看了她半晌,“我……說不出口。”
“什麼?”
這麼些年,她能感受到他是喜歡她的,可是他就這樣守護著她,不曾跟她說過的。
江南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足夠勇敢的人,經曆了如此多,她覺得自己都不願意在感情裡再主動了。
所以,她真的不明白周潛說的那個說不出口的點,到底是什麼。
“南南,這麼些年,我對你的喜歡是真心的,當然了,在你的身邊我也是開心的,發在內心的開心,也因為遇到一個你,我變成了一個很好的我,我覺得遇到你,就是遇到了好的感情,但是我不能跟你表白。
三年多以前,我們在離開海城時,我就知道彎彎的存在,容彰覺得跟你成為朋友的這三年是偷來的,其實我也是,因為這得到利益的人是我……
如果當初,你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你一定會留在海城的,而謝清舟與你在一起,也一定會治愈你,一個他真心愛的人,就算是暫時的錯了,也終究是會很好很好對待自己愛的人的……何況他已經在改變了,所以你們之間並不存在那麼遠的距離……”
江南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眼淚這麼多。
回國後,好像一直都在哭,為彎彎,為她跟謝清舟的遭遇,現在又為了周潛的話。
他的父親說,讓他自私一點,他自私過了的,但是江南對他,明顯是感動大於情愛嘛。
何況,她曾經一生狼狽的離開海城,失去了孩子,整個人都碎了,感情裡她很難主動了,他就是知道,所以才不想強求她。
人的一生那麼長,就應該去遵從自己的內心去選擇最想選的那個,尊重自己,也不為難彆人。
既然知道彆人的難處,為何還要趁火打劫?
“去吧,我覺得你們之間……好似就卻那麼點相處的時間,給你自己一點時間,你能感受到他的愛的,人與人之間總是有特彆的緣分,還是那話,與你相遇,真的是我們周家的幸運了,我爸說,遇到了你,他才有了個好兒子,江南……我喜歡你,更喜歡我現在的自己,磊落儻蕩……前途一片光明。”
江南上前,輕輕的抱住他,“周潛,你真好啊。”
原來真的有人會變得如此光明璀璨,耀眼如珠。
……
喬正從剛畢業開始,就跟著謝清舟了。
他一個普通家庭出來的普通大學生,跟著謝清舟一路學習一路成長。
是上下屬關係,也是朋友。
當然了,他也是他最信任的。
這也讓喬正成了最了解謝清舟的人之一。
上次他打電話,那麼決絕,說孩子是他的。
還對江南與周潛的事情那麼無動於衷。
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畢竟他連最難,在江南說恨他,兩個人生死不相逢時,也不曾放棄過她的。
何況是現在。
隻不過是馮梨月給他下了藥,讓他的身體有了一定的損傷,休養過來,把那藥戒掉,隻不過是需要一點時間,那也不是絕路啊。
所以,他這麼做,肯定還有彆的什麼事情。
隻不過他去查了一圈,也沒看出端倪。
直到,他因為藥物發作時,他打碎了一個水杯,喬正才看出端倪。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
江南到了Z市,在臘月的二十九,還有一天就要過年了。
謝清舟的地址,是安寧打電話找晏方旬要的。
晏方旬不肯給的,但是他又不敢,沒有辦法就將人給賣了……
江南從來都沒有想到,再見到謝清舟的時候,竟是這番的模樣。
他隻不過離開了海城不到一個月,整個人形銷骨立的,哪裡還有曾經的那模樣……
他被繩子捆著,就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仿佛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