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房間內霎時安靜了下來。
張學禮眉頭微皺，目光移向了周聚財的屍體。
而這時，聽到紀雲崢的話，正檢查周聚財屍體的沈緝，緩緩直起了身，看向了張學禮：
“看來我們猜測的沒錯了，這假銀背後還有人，周聚財和天馬商行隻是在前麵辦事的，那背後之人見他暴露，搶先我們一步殺了他，這是想斷了我們的線索，避免背後的東西暴露！”
“哼！豈止是背後有人，還手眼通天，我們決定抓捕周聚財才多久？又都是些什麼人知道這事？竟然就有人搶先我們一步殺了他，這消息可不是一般的靈通！”
張學禮突然一聲冷哼，眸光泛冷，絲絲殺氣從眼中迸射而出。
沈緝和紀雲崢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臉上也逐漸泛起了凝重。
這事他倆誰都清楚，如此情況，定是出內鬼了，不然周聚財為何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他們準備抓捕的時候被人給殺了？
並且，從張學禮在渝關做出抓捕的命令，到營州這邊開始行動，才多久？不過半天時間，而且隻有官方的人知道，敵人是怎麼這麼快得到消息且及時做出了行動的？
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了，他們內部有內鬼！
隻是，這事渝關那邊、營州官府、營州駐軍和情報部的人都知道，就是一時不知道哪裡出問題了。
若是地方官府和情報部自己內部出了問題還好，可若是軍中出了問題，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煩了
所以，沈緝和紀雲崢一時都不敢亂出聲了，皆是變得凝重。
“哼！這事沈緝你親自去查，不管是誰，哪怕是涉及軍中高級將領，都給我一查到底！”
安靜過後，張學禮突然出聲，冷冷地看向了沈緝。
沈緝頓時神色一凜，挺身而立：
“是！屬下遵令！屬下定查個水落石出，揪出內鬼！”
見此，張學禮點了點頭，然後沒再說這事，而是陰翳地又問向了紀雲崢：
“既然周聚財死了，那四海商貨的其他人呢？可還有知道假銀之事的？這麼大的假銀流通，總不可能周聚財一個人做得來吧？另外四海商貨這邊查出了多少假銀？”
“是！四海商貨這邊還有兩名周聚財的心腹管事參與了其中！”
紀雲崢點頭，然後卻神色難看地話音一轉：
“不過他們也跟渝關抓到的那個商隊管事九鷹一樣，隻負責其中一個環節，那便是替周聚財把九鷹運來的假銀摻雜到大宗貨物的支付款中，以流通出去！”
“至於其它的事情，據他們兩人說，他們並不清楚，都是周聚財自己在負責，周聚財為了保密，都是讓每人負責一個環節，並不會告知更多，所以他們知道的也很有限，更不知道周聚財背後的人！”
“至於假銀，四海商貨並沒有搜出一枚，據那兩名管事所說，假銀都是周聚財自己在親自管理，周聚財交於他們的假銀，都已經散出去了，其它的他們不清楚，並且因為支付貨款時，假銀摻雜在真銀圓中，難以辨彆，所以具體散出去了多少，就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
說到最後，紀雲崢聲音拉長，嘴角露出了一抹艱難的苦澀。
而張學禮聽罷，臉色越發陰沉了，眸光泛冷地直盯著周聚財的屍體，眼中噙著怒火。
旁邊的沈緝，亦是差不多，眉頭緊皺了起來。
因為他們心中都清楚，這樣一來，線索就斷了！
到目前為止，他們查到的人中，也就隻有周聚財知道假銀背後的事情，可如今他死了，那就斷了線索，他們一時根本無法查起。
當然，還有內鬼那條線索，可內鬼的事涉及到渝關和營州的所有軍政部門，那豈是容易查的，並且在隱身不再出現的情況下，更是難以揪出，這不比查假銀背後之人容易。
所以，幾人一時都感覺到棘手了，張學禮更是泛起了怒火。
不過怒歸怒，事情還是要辦。
於是，惱怒過後，張學禮皺著眉頭沉吟了起來，在原地努力思索著頭緒。
而沈緝和紀雲崢兩人，亦是如此。
所以一瞬間，這房間內再次變得安靜
不過沒一會兒，沉吟中的張學禮就想到了什麼，遲疑著看向了紀雲崢：
“我聽說四海商貨是營州榷場最大的貨物買賣之地？周聚財的天馬商行在幽薊也不算是個多麼大的商號啊，怎麼會有實力在榷場這種地方成為最大貨肆？”
如今的幽薊北疆可不可同日而語，因為政策和大發展的原因，引來了眾多有實力的大夏商人在這開設店鋪。
甚至榷場開設之後，還吸引了許多有實力的外商到這裡來。
而天馬商行隻是幽州一家中等實力的商號，按理說在如今眾商雲集的幽薊根本就排不上號，就更彆說在榷場這種地方建立一家最大貨肆了，這著實令人詫異。
所以，張學禮想到這茬後，當即問了出來。
紀雲崢作為營州情報司司長，之前已經對四海商貨做了調查，立馬回答：
“是因為專營權！”
“榷場的一些特殊商品必須經過管理榷場的提舉榷場司審批，才能進行買賣，比如說茶葉和絲綢等物！”
“而周聚財的四海商貨，便獲得了營州榷場的茶葉和絲綢兩項番邦暢銷貨物的專營權，因此生意火爆，成為了營州榷場最大的貨肆！”
說罷，紀雲崢的眸子突然閃爍出了精光，像是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而張學禮聽罷，更是看著紀雲崢目光一凝：
“獲得了營州榷場的茶葉和絲綢兩項暢銷品的專營權？周聚財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榷場的商品中什麼時候可以隻讓一家專營了？我記得榷場管理規章中，特殊商品好像至少也要兩家商鋪經營吧？這是誰做的決定？”
“去！去把管理營州榷場的司務叫來！”
說到最後，張學禮朝門外大喝了一聲。
“是！”
房門外，有警戒的黑衣人應和了一聲，然後跑步離去。
而張學禮說完後，也沒在房中多待了，跟沈緝和紀雲崢兩人走出了房間，就在房外等候著。
也沒人幾人多等。
今日營州榷場出了這麼大的事，作為管理榷場的司務，自然也是在四海商貨的外麵隨時恭候著。
所以隻是一會兒，那離去的黑衣人就帶著兩名身穿八品官袍的官員來到了張學禮幾人的麵前，一個中年、一個老者。
“下官營州榷場司務李存簡（劉安仁），見過張將軍和兩位大人！”
走到近前，兩名官員同時朝張學禮三人一禮，報的是同樣的職務，隻是名字不同。
中年官員叫李存簡，老官吏叫劉安仁。
看到兩人報著同樣的職務、看著老官吏劉安仁，張學禮心中一陣膩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