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見知道宗若寧的母親素雙羅,因為宗若寧父親當年戰死在星空戰場,精神崩潰,其實直到現在都沒有走出來。
她同情她的遭遇,但是不理解她的做法。
素雙羅一發病,就抓住宗若寧不放。
而宗若寧這輩子,大概都要以母親為重。
沒什麼對錯,這是他作為素雙羅唯一的兒子,必須要做的事。
他也沒有怨言。
可夏初見覺得,素雙羅這種戀愛腦,心態上永遠是嬌妻,拒絕長大,承擔自己的責任,本質上是個非常自私的人。
失去丈夫,確實很令人悲哀。
不過她沒有想到,自己那生下來就沒有父親的兒子,其實更需要人照顧,更需要人撫慰。
俗話說,為母則強。
可在素雙羅這裡,卻是反著來的。
她把兒子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為了自己能夠有一線生機,不惜讓兒子放棄他的人生。
很難講這是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事。
但是素雙羅現在,確實也是精神有問題。
是實打實的精神病,並不是裝出來的。
所以夏初見覺得,這一點,無解。
宗若寧和宗若安這對堂兄弟,在父母緣這方麵,真是一對臥龍鳳雛。
她又想起了宗若安。
這一次,宗若安能夠挺身而出,正麵剛軍部的參謀長聯席會議,真的不負他以前的理想。
隻是在宗若安心裡,等級觀念太重了。
這一次如果不是北宸帝國麵臨蟲族大軍進攻的生死危機,他會不會站出來指責軍部,夏初見也不能打保票。
夏初見想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也隻是一瞬間的時間。
她微笑對虛擬顯示屏上的宗若寧說:“宗老師,您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照顧您母親。”
“另外,如果大祭司能幫我們第五星際艦隊祈祈福,也是好的。”
她含蓄暗示宗若寧,要把大祭司拉到她的陣營裡來。
政治嘛,其實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的少少的。
夏初見不懂這個原理,但是在其中浸染久了,也有幾分無師自通之妙。
宗若寧秒懂夏初見的意思,點頭說:“我馬上去找舅父。”
“他這幾天也是愁眉不展,瘦了很多。”
夏初見說:“作為大祭司,不能為保護國家出力,他心有內疚也是應該的。”
宗若寧:“……”
他並不覺得舅父心有內疚。
但是被夏初見一說,他又覺得,舅父應該心有內疚。
這個時候,有誰不是憂心忡忡呢?
畢竟大敵當前,人類無法後退。
這不是簡單的國與國之間的戰爭,這是真正的種族戰爭。
夏初見再次強調:“您跟大祭司說說,跟蟲族,完全沒有談判媾和的可能。”
“它們的目標,就是消滅我們,發展出它們的生路。”
“人類願意犧牲自己,做蟲族進化的踏腳石嗎?”
“不排除有些賤人願意,但是我不願意。我相信絕大多數正常人,也不願意。”
宗若寧臉色肅然:“這麼嚴重?”
一聽宗若寧的意思,夏初見就知道,在帝國上層中,可能想“談判”的人,還是不少。
宗若寧明顯也被影響了。
高高在上的人都是這樣。
因為他們沒有直麵過蟲族的殘暴,而他們習慣的思維方式,也是沒有什麼不能談的。
所謂的不能談,隻是條件沒談攏罷了。
他們還沒有從根本上轉換思想。
不過好在,夏初見能把宗若寧,給“影響”回來。
夏初見立即說:“我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我是跟蟲族正麵作戰最多的人,你不信我,信那些異想天開的人?”
“算了,我永遠救不活一個想死的人。”
“既然他們想死,我們也不必打生打死了。”
“我會讓他們知道,如果他們的最終目的是談判,我們馬上退兵,離開少府星。”
“讓我投降是不可能的,這輩子也不會投降。”
“到時候把剩下的兵力拉走,和那些前南十字星的人類抵抗力量一樣,跟蟲族打打遊擊是能做到的。”
“總之,我手下的兵,不是給這些老爺‘談判’媾和時候的籌碼。”
夏初見言辭鏗鏘,不給宗若寧任何誤解的可能。
宗若寧沉默半晌,說:“……原來情況這麼嚴重。”
夏初見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蟲族已經降臨北宸星係接近兩年,先後滅了東天原神國、西馬內利聯邦和南十字星公國。
是什麼給了這些人幻想,覺得他們能跟蟲族談判,得到一絲生機?
哦,是北宸帝國的軍人,把這些王八蛋保護得太好了吧!
就應該把這些坐在屋裡異想天開的大老爺們,扔到跟蟲族對戰的前線!
看看裂顱甲殼蟲,是怎麼殺戮的……
夏初見越想越不舒服,對宗若寧的態度也冷了下來,說:“宗老師,如果沒有彆的事,我先下了。這邊還有很多事,等著我處理。”
其實沒有什麼事,讓她處理。
零零七號星空戰列艦的機械智能,被七祿優化過了,現在處理事情很絲滑。
還有霍禦燊,也在幫她做事,她很放心。
宗若寧卻以為夏初見真的很忙。
畢竟是前線最高指揮官,她不忙誰忙?
宗若寧忙說:“暫時沒有,就是想問問你需不需要幫助。”
夏初見說:“我需要幫助,需要宗老師打消某些人天真又無恥的幻想。”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不要跟蟲族媾和!不要跟蟲族媾和!不要跟蟲族媾和!”
這些人不要以為,軍人在戰場上的勝利,可以讓蟲族回到談判桌上。
不可能的,因為蟲族不是人類。
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
根本不是一個維度的生物。
和宗若寧的視頻通話結束之後,夏初見深吸一口氣,有些疲倦的靠坐在座椅上。
她跟蟲族打仗都沒這麼累,殺就完事了。
可是跟自己的同胞,不可以啊……
夏初見搖了搖頭。
突然,又有視頻通話邀請的提示音響起來。
夏初見不想跟人說話了。
因此她沒有接通。
但是對方鍥而不舍,一直在呼喚她。
沒辦法,夏初見終於瞥了一眼量子光腦腕表載體跳出來的提示。
居然是素不言!
好久不見了,師父!
夏初見立即摁了通過。
虛擬顯示屏銀光閃過,素不言的麵容出現在她麵前。
比以前更邋遢了。
胡子都長成一小把山羊胡。
頭發更是長到了肩膀。
身上白大褂上,東一塊,西一塊,不知道沾著什麼顏色的機油。
看上去像是沾染了顏色的油畫畫布。
夏初見說:“師父好!好久不見!”
素不言咳嗽兩聲,黑眼圈如同熊貓。
他有氣無力地說:“初見,我們就不囉嗦了。”
“我馬上要啟動可以空間躍遷的蝠式戰機,很快就過來了。”
夏初見大吃一驚:“師父,您竟然研究出蝠式戰機空間躍遷的秘密了?!”
素不言翻了個白眼:“如果我研究出來了那個,蟲族立即給我死光光!”
夏初見:“……”
這話說得,像是惡毒的詛咒,又像是美好的夢想。
嘖,不愧是我夏初見的師父,嘲諷意味拉滿……
夏初見美滋滋想著,說:“那師父是用了特安局以前那架蝠式戰機?那戰機不是在女帝手裡嗎?”
素不言得意洋洋:“現在是戰時,我征用了陛下那艘,以前屬於特安局的蝠式戰機!”
“反正陛下還在醫療艙沉睡治療。”
“我讓我老爹去皇宮找了皇太後,就拿到了蝠式戰機的授權!”
夏初見歎為觀止:“師父厲害!”
“但是陛下在醫療艙沉睡,拿到授權也沒法開走吧?”
素不言說:“這就要說霍禦燊太狗了。”
“他把特安局那架蝠式戰機轉交給陛下的時候,居然把我作為替補操作者加入進去了。”
“因為每艘蝠式戰機都要有兩個授權的操作者。一個是主操作者,現在是陛下。”
“一個候補操作者,是我。”
如果不是時機和場合不對,素不言特彆想叉腰哈哈大笑。
夏初見笑了起來,與有榮焉說:“狗還是他狗!不過您也確實膽大!”
“這種事,還隻有您可以做!”
任何彆人來做,後果都不堪設想。
可素不言不同。
他本來就是帝國最厲害的機甲大師,又是大公爵繼承人,還是大祭司繼承人。
這幾點疊加起來,哪怕是女帝澹台紫君沒有進醫療艙沉睡治療,也不得不同意素不言“借用”她的蝠式戰機。
……
十五分鐘後,素不言駕駛著一艘中等城市大小的蝠式戰機,空間躍遷,來到少府星朝若市大氣層上空。
夏初見和霍禦燊已經等在這裡了。
他們把自己的小型蝠式戰機切換成普通作戰飛行器的模式,打算停到素不言那架大型蝠式戰機的底層艙腹。
之前他們一直就是把那架切換成普通作戰飛行器的小型蝠式戰機,隨隨便便隱身停在太空之中。
雖然霍禦燊說小型蝠式戰機的自動駕駛功能非常完善,但是夏初見還是不放心。
這可是她最主要的代步工具!
千萬不能出事。
素不言過來之後,和夏初見聯係上,立即開放了他那架大型蝠式戰機的底層艙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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