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陰和李王禹，都喝了很多酒。

酒瓶灑滿了一地，在這遠古人族視為聖地的祖廟內，遍布了酒氣。

趙陰醉了，他的體質，相差李王禹太多太多……

多到無法比較。

期間，趙陰為李王禹，講述了後世裡的事，提起遠古文明斷層……提起百萬年前，人族最後的白衣帝皇，前往初始之地，再也沒有回歸……

提起屍魔神葛吾，為力挽狂瀾，卻得了屍病，初心消散，折損了人族最後的運勢……

他也提起了，自己的家鄉，提起了，那一襲白衣！

提起了，寧月等幾個女人……

還有消失的溫妮……

李王禹始終傾聽，偶然詢問，似乎對於後世，頗有興趣。

當他得知後世，人族的艱難，也依舊淡然。

“二狗哥，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你們都會消失？”

趙陰抬起頭，視線已經模糊，儘管努力保持清醒，依然天旋地轉。

“兄弟，喝酒！”李王禹舉起酒杯。

似乎不願對他透露。

“二狗哥，你不說，是不講我當兄弟？”趙陰依然繼續追問。

仿佛他始終不知，眼前之人，是強大的遠古文明，人族天皇，尊享祖廟。

李王禹露出無奈，終於開口：“於你而言，得知無益。”

“可多知道一些事，總不是壞事！”趙陰依然死皮賴臉。

到了他這個生命層次，即便深醉，也依然能保持一絲理智。

趙陰知道，唯有眼前的二狗哥，能為自己解開那個天大的隱秘。

若離開了此地，便再也沒有了機會。

“你若得知，不是什麼壞事，但卻會傷害某些人。”李王禹認真的說道。

趙陰不懂，自己知道了，怎麼就傷害了旁人？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李王禹說道。

趙陰見二狗哥堅持不說，他也彆無辦法。

趙陰問起了另外一件，對他目前而言，最緊要的事。

“二狗哥，此地到底是什麼，一段時空嗎？”

“隻是一位歸墟者，臨終前打造的一場夢境。”

“一場夢？”

趙陰頓時酒都醒了大半，他無法理解，自己怎麼就進入彆人的夢裡？

這裡的一切，又是那麼的真實。

“二狗哥，此時的你，到底是夢裡的意念，還是時空裡的影身，或者……你還是天皇李王禹？”

話落，趙陰期待的看著李王禹。

“有區彆嗎？”李王禹笑問。

“夢裡的一切，都是虛假……時光裡的影身，半真半假，你到底是真，還是假？”

趙陰看著李王禹，眼中也流露出一抹傷感。

他莫名不願，聽見眼前之人，隻是一場夢幻。

“何為真，何為假？”

李王禹說道：“若世間一切都是假，那麼你看見的一切，便是你的真……如你的一切，都化作夢幻，是假還是真？”

他認真的看著趙陰：“於我李王禹而言，這裡，便是我的真！”

趙陰回味著李王禹的話語，良久出神。

眼前的酒，味道是真的……屁股下的椅子也是真的，祖廟是真的，眼前的李王禹，也是真的……

若自己認為這一切都是真，又何必在意真與假？

趙陰一陣恍然，是他的功利心太重，相比遠古皇者李王禹，相差太遠。

至少，此時此刻，眼前這一場酒，是真！

二狗哥……也是真！

若能在這一場夢影中，與遠古人族皇者共飲，是多少後世人，夢寐以求之事？

趙陰笑了：“二狗哥，我們再喝！”

“兄弟，喝酒！”

李王禹也大笑，舉起酒瓶。

叮咚一聲，兩瓶相碰，然後祖廟內，響起咕嘟嘟的痛飲聲。

敞開了胸懷後，人似乎更容易酒醉。

趙陰最後清醒的意誌，也漸漸的混沌。

這一場酒，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喝的更多。

“二狗哥，答應我一件事……！”

“兄弟，你說。”

“二狗哥，我沒有朋友了，如今，隻有你一個……如若你真是那位，在時空另外一端的李王禹……我希望……無論如何，二狗哥都不要死……二狗哥，你知道嗎，後世中沒有李王禹，多遺憾啊！”

李王禹沉默。

“二狗哥，你是人族皇者，威壓萬族，你若願意，一定能夠活下來……彆太拚命，你改變不了的……無論遠古人族遭遇了怎樣的大劫，你最終，什麼也改變不了……！”

李王禹依舊沉默，隻是眼中，多了一抹柔和。

“二狗哥，後世中，沒有李王禹的記載，無論你做了什麼……！”

“二狗哥，我說這些話，隻是害怕，害怕以後，離開了這裡，再也無人，能陪我喝這麼多的酒……！”

“我也怕，怕那些酒，沒人陪我一起喝……！”

在逐漸失去意識中，趙陰記不起，自己到底說了多少話。

隻記得，隱約聽見，李王禹的歎息。

隱約聽見他在說：“兄弟，我們不爭，哪裡還有後世的人族……哪裡還有兄弟你？”

“我一條命算得了什麼，活著就乾，死了就算……！”

“兄弟，我也想在後世，陪你一起喝酒，隻是……隻是不知，是否還有機會……！”

他是絕代皇者，風華獨世，威壓萬族……這一刻，那仿佛亙古不變的情緒中，也多了一抹傷感。

……

趙陰從昏睡中醒來，抬頭看向了對麵。

二狗哥早已不在，隻剩下一座木質的雕像，依舊屹立在神廟中。

仿佛那位絕代皇者，從來沒有出現，也未與他這位後世人，一起把酒話萬古……

若非身下的木椅，是他親眼看見二狗哥從空間手環內取出……若非他的核心世界裡，超凡酒少了大半……

趙陰一定會懷疑，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夢，在夢裡，結交了一位摯友，他是遠古前的皇者，也是那位與他一起偷桃的少年……

身後的白薇，眼中浮現茫然：“主人……！”

趙陰詢問得知，她先前與趙陰即將踏出祖廟，忽然感覺眼前一花，清醒了過來，便看見趙陰，不知何時在木桌前昏睡。

未曾看見那位遠古皇者，在她的世界裡，隻是過去了一瞬。

趙陰明白，這是李王禹的手段，恐怖的讓人咂舌。

“走吧！”趙陰起身。

啪嗒一聲！

他的手臂從木桌上拿下，才看見，先前的手肘下，放著一塊石片。

看似隻是尋常青石打造，其上雕刻著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