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既然發話,劉康也不好再堅持。
“那便傳龍輦吧。”
“依皇兄之意。”梁帝沒有堅持。
隨後,太監召來龍輦。
梁帝在宮女伺候下,換上蟒袍,登上龍輦。
臨走時,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看了一眼身後的初絮鴛。
“小姑娘,隨朕走一遭。”
“殿下在哪,我在哪。”初絮鴛固執說了一句。
梁帝暗忖,畢竟是山野丫頭,沒見過皇家威嚴,懼怕也是情理之中。
沒有多想,梁帝隨即下令。
“給王爺和這姑娘備轎。”
隨後,他又指向蕭萬平。
“劉蘇,你走著。”
“是,父皇!”
領了命,蕭萬平摸著下巴無奈一笑,他知道梁帝也想到了自己所想。
這是對自己有怨氣。
旋即心中又感歎,這夜無神的手段,真是高明啊!
一招便扭轉了乾坤。
不過,蕭萬平卻不在意這些。
反倒心中慶幸。
以往在大炎,所經曆一切太過順利,因為有蕭萬民的人暗中相助。
此行渭寧,隻有自己孤身奮戰。
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此番受挫,也讓他心中更加警醒,不得急進,不得有絲毫大意。
心中湧過無數念頭,蕭萬平跟在龍輦身邊,緩緩來到東宮。
百官聚集宮外,竊竊私語。
蕭萬平遠遠便見到了他們臉上的擔憂。
也是,一國之君倒了,現在儲君又出問題了,萬一這大梁沒了,他們可就成了亡國奴。
能不急嗎?
但見到龍輦,百官神情猛然一振。
“陛下,是陛下來了...”
其中一人,遠遠便看到了龍輦,不由失聲驚呼。
“陛下沒事了,天佑我大梁啊!”
一個官員見到龍輦,甚至涕淚縱橫。
“感謝上蒼,感謝神明護我大梁子民。”
他們嘴裡說著,爭先恐後來到了龍輦前。
“微臣參見陛下!”
所有人一齊跪倒,迎接梁帝到來。
畢竟昨夜才康複,劉康並沒將消息傳出。
這些官員此時見到梁帝,自然激動萬分。
在宮女太監的攙扶下,梁帝緩緩走出龍輦。
“都起來。”
他憂心忡忡,看得出來,很是擔心劉豐。
“陛下,您的龍體?”
“好了不少。”
嘴裡說著,梁帝腳下不停,徑直朝東宮走去。
百官跟隨。
看到了後邊出了轎子的劉康,他們又紛紛上前行禮。
劉康一句話不說,帶著初絮鴛徑直跟上梁帝的腳步。
而蕭萬平,百官隻是淡淡看了一眼,象征性見了個禮,便沒再理會。
看來劉蘇在這群官員心中,沒什麼份量,蕭萬平心中暗忖。
不過,這正是他想要的。
接下來所行之事,自然不能讓人目光聚集。
走到東宮門口,劉康轉了個身,麵對百官。
“都回去吧,你們聚集這裡,太子也不會醒來,恪守其職才是根本,陛下不日便臨朝。”
聽到這話,眾人振奮不已。
“甚好,甚好,陛下可以臨朝了。”
眾人再度討論幾句,隨後對著劉康躬身一拜。
“王爺,既如此,臣等告辭。”
劉康輕嗯一句,看了一眼蕭萬平,示意他跟著自己。
微微一笑,蕭萬平渾不在意周圍百官的目光,大步跟進了東宮。
他環視了一眼周圍,發現相較大炎的東宮,此處小上不少。
北梁的宮殿,更注重實用,而不浮華。
大炎的,則似乎更講究氣派。
來到劉豐寢室,門裡門外,已經聚集了宮中太醫。
他們見到梁帝駕到,不由又喜又悲。
喜的是,梁帝既然已經康複,那也不會再將怒火發泄在他們身上。
悲的是,太子劉豐又患上怪病,這梁帝會不會再殺一批醫官,尤未可知。
這些禦醫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
“拜見...拜見陛下。”
蕭萬平看了一眼,見一個須發有些灰白,樣貌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帶著一群禦醫,跪伏在地。
渾身不自主顫抖。
此人名叫餘道全,乃統領太醫署的太醫令。
“餘道全,太子究竟怎麼樣了?”
餘道全嘴唇已然發白,官帽隨著他顫抖的身體,也東倒西歪,幾乎掉落在地。
“陛...陛下,微臣尚在問診。”
“砰”
梁帝不由分說,抬起一腳便朝餘道全肩膀踹去。
好在他也沒完全恢複,這一腳,力氣不大。
餘道全隻是身子一歪,旋即重新跪伏在地。
“陛下,太子病情著實蹊蹺,微臣等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請給微臣一點時間,一定查出太子殿下病因。”
“哼”
梁帝顧不上問罪,一揮衣袖,走進寢室。
那裡,禦醫、丫鬟,以及太子的人,全部跪在地上,迎接梁帝到來。
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梁帝徑直來到床前。
蕭萬平也跟著進了房中。
他發現床的右側,有一枯瘦男子垂首伏地。
在梁帝走近床前時,他緩緩抬起了頭。
接觸到那雙眼睛,蕭萬平心中驟然一顫。
這是一雙陰鶩無比、似乎蘊藏著千刀萬仞的眼睛。
幾乎霎那間,蕭萬平便斷定,此人便是劉豐的謀士。
夜無神!
與此同時,覃樓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順著感覺看向蕭萬平。
兩人對視,直勾勾盯著對方,誰也不讓。
蕭萬平眼睛一眯,不著痕跡朝覃樓豎了個大拇指。
覃樓自然心領神會,對方的意思,是誇他這招高明至極。
他嘴角揚起,不自覺露出一絲得意笑容。
可下一刻,蕭萬平緩緩將拇指翻轉朝下,指在地上。
見狀,覃樓眼角不自覺抽搐,笑容也僵在臉上。
這是鄙視,也是挑釁。
意思是,你不用高興太早,好戲在後頭。
覃樓惡狠狠看著蕭萬平,最後以狠笑回應。
看了一眼劉豐均勻起伏的胸膛,梁帝心中鬆了口氣。
這說明劉豐至少還活著。
若不是叫不醒,都會以為劉豐美滋滋睡著了。
“餘道全,給朕滾進來。”
“陛下,微臣來了,微臣來了。”餘道全連滾帶爬進了屋中。
“說,到底怎麼回事?”
“是,陛下。”
咽了一口唾沫,餘道全組織話語,小心翼翼回道:“殿下看上去,跟睡著了沒兩樣,但就是叫喚不醒,微臣無能,幾乎想儘了所有辦法,還是沒能喚醒殿下。”
“可有中毒,或者吃了什麼藥?”梁帝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