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對楊牧卿的計謀,反應過來後,臉色陰沉。
“這家夥,難怪又增兵十萬,原來不僅僅是為了進攻東城,更重要的,恐怕是想要用這十萬將士性命,來消耗我們器械和精力。”
徐必山眼睛一眯,大手一揮。
“不管他,既然大禮送上了,咱們不要白不要。”
“傳令,將所有守城器械繼續搬出來,給本帥砸死他們。”
徐必山來了氣。
“是!”
擂石滾木,滾油汙水,漫天箭矢,繼續往城下砸去。
北梁兵士,始終沒有一人躍上牆頭。
那根粗大的攻城木,始終停在離城門十丈開外,無法靠近。
又過得半個時辰。
高長青來報。
“徐帥,守城器械隻剩一輪可用了。”
聞言,徐必山嘴角略微抖動。
“命前軍準備出城迎戰!”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出城一搏。
雖然獲勝機會渺小。
但徐必山不想窩在城中戰敗。
“是!”
遠處的楊牧卿,依舊坐在軍車上,品著香茗。
已經破曉,戰場上的情況,勉強能夠看清。
但楊牧卿閉上眼睛,側耳聽著戰場上的聲音。
哀嚎聲越來越小。
反而,北梁兵士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破燕雲,不還渭寧!”
“不破燕雲,不還渭寧!”
他嘴角牽起一股冷酷笑意。
“他們的器械,總算快耗完了。”
苗向天看著不斷赴死的將士,心中肉疼。
見狀,他終於長出一口氣。
“苗帥,下令騎兵,準備作戰,他們必定會出城一搏。”
苗向天不語,朝身後騎兵下令。
“備戰!”
可此時,一個哨探急匆匆來報。
“報,啟稟主帥軍師,魯將軍戰敗了,損失慘重!”
“什麼?”
苗向天一聲驚呼。
“魯霸敗了?他是不是著急去攻城了?”
他的命令,隻是讓魯霸佯攻,伺機而動。
戰敗?
在苗向天看來,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急功近利,急於攻城。
楊牧卿眼睛一動,看向那哨探。
他麵無表情,但能看出,楊牧卿有些意外。
“怎麼敗的?”
兩人都認為,魯霸再不濟,也能和守城兵士僵持,拖住他們。
可居然敗了?
“北境軍主動出城迎戰,魯將軍戰敗。”
聽到這話,苗向天和楊牧卿震驚無比。
“你放屁,北境軍跟龜孫子一般,怎麼可能主動出城迎戰?”
那兵士低頭稟報道:“苗帥,軍師,千真萬確,他們擺出了一個奇怪陣法,把魯將軍擊敗了。”
“陣法?”
北境軍主動出城迎戰,楊牧卿雖然驚訝,但並沒太大反應。
但聽到“陣法”兩個字,他豁然站起。
手中茶杯滾落地上,茶水灑了一地。
“難道是他?”
楊牧卿瞳孔驟然一縮。
見此,苗向天心中好奇。
他從未見過楊牧卿如此失態。
“軍師,你說的是誰?”
楊牧卿不答,徑直指著那哨探問道。
“東城領兵者是誰?”
“為首是逍遙侯,但指揮作戰的,是一個須發皆白老者,一身灰袍長衫,手裡...手裡好像還拿著一把羽扇。”
聽到這裡,楊牧卿雙目大張。
“果然是他!”
“軍師,你說的,到底是誰?”
楊牧卿深吸幾口氣,從嘴裡蹦出一句話。
“神機子,沈伯章。”
“沈伯章?”苗向天一臉茫然:“本帥好像從未聽過。”
在軍車上來回背手來回踱步,楊牧卿顯得有些煩躁。
“苗帥,快,命人加速攻城,今晚拿不下燕雲,往後恐怕就沒機會了。”
楊牧卿意識到不妙,即刻進言。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但苗向天很聽他的話。
“傳令...”
他剛要下令,又被一哨探急促的奏報聲打斷。
“報!”
哨探連滾帶爬,來到兩人跟前,一把跪倒。
“啟稟主帥,我方...我方後營出現一支不明人馬,人數未知,意圖未知。”
聞言,楊牧卿倏然轉頭。
後營,可是他們糧草的位置。
“你再說一遍,哪裡出現不明人馬?”苗向天指著哨探。
“後...後營!”
楊牧卿再也裝不下去了。
他跳下軍車,揪著哨探的衣領。
“後營,那是我們北梁地盤,哪來的不明人馬?”
“小的...小的不知。”
此役,他們誌在必得。
隻留下少數輜重營的兵士,看守糧草。
後營方位,是北梁境內。
他們認為,北境軍龜縮城中自保尚且勉強,哪還敢分兵繞後,去攻擊他們糧草。
就算他們有這份心思,也做不到。
北梁境內,把守森嚴,大炎兵士哪能進得去?
“小的,小的不知。”那哨探戰戰兢兢。
苗向天和楊牧卿的眼神,幾乎要把他吞了。
隨即,哨探趕緊又補充道:“不過看她們樣子,身無盔甲,都是使扇子的高手,好像不像朝廷將士,倒像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楊牧卿眉頭一皺。
“哪來的江湖中人,竟然會出現在大軍後營?”他嘴裡嘀咕,不斷尋思著。
苗向天再度問道:“糧草呢,現在可有變故?”
“回主帥,糧草現在無恙,輜重營正在探查。”
聽到這話,苗向天不再詢問楊牧卿意見,立即揮手下令。
“快,下令全速撤兵,回防後營!”
“慢著!”
楊牧卿阻止了他的話。
“苗帥,看看,這遍地屍骨,咱們現在撤兵,這些弟兄們就白死了。”
此時,苗向天倒是硬氣,他回了一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萬一燕雲攻不進,糧草又被燒,不僅他們白死,我們也要死在這裡,本帥不想冒險!”
他斬釘截鐵回了一句。
“苗帥,三思!”
楊牧卿拉住了他。
“隻要攻進燕雲,要多少糧草就有多少,何必去管後營那些輜重?”
聽到這話,苗向天走到他跟前,雙目與之對視。
“軍師,若糧草此時被燒,本帥自會放手一搏,全力攻城,但現在,糧草還在,本帥必須回防。”
“苗帥!”
楊牧卿還待再勸,苗向天一揮手。
“軍師不必多言,我意已決,撤兵!”
隨後,他一揮手,鳴金收兵。
望著潮水般退卻的兵士,楊牧卿冷笑搖頭。
心中直呼:庸主不可與謀!
城牆上的徐必山,見北梁兵士撤退,心中大為意外。
“徐帥,他們撤了?”曾思古更是不可思議看著戰場。
“還真撤了?”高長青也是滿臉困惑。
徐必山心中不解,但看形勢,對方的確撤退了。
“命弟兄們不要懈怠,以防敵人詭計。”
“是!”
北梁大軍,後營百丈處的山丘上。
一人臉戴麵具,迎風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