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紅旗農場(1 / 1)

不用說得太明白,都知道是讓他們下車去上廁所。

大家都下了車,來回看著,自動分成左右,朝旁邊的玉米地走去。

女知青隻有四個,剩下的都是男的。

方便後,李朝陽還沒走,手裡拿著水壺,啃著一個玉米餅,含糊著說道:“自個兒先墊吧一口,到了農場後,就能吃上熱乎的了!”

說完,也不管其他,轉頭朝車頭走去。

江森從包裡掏出趙大媽給的玉米餅遞給王建國一個。

王建國的油餅在和江森的包子在三棵鬆下車前就吃光了。

他也沒客氣,接過去就咬了一大口,問:“我水壺還有水,喝點兒!”

江森接過去,喝了一口還給他,繼續吃玉米餅。

其他人也在旁邊,三三兩兩吃著自己帶的乾糧。

江森掃了一眼,有好幾個似乎都沒有什麼吃的了,躲著人喝著自己水壺裡的水。

他移開視線,剛轉頭就和徐蘭蘭對上了。

他頓了一下,扭頭朝遠處看去。

徐蘭蘭似乎也沒有什麼吃的東西了,和另外一個女知青站在那裡。

而那個女知青手裡拿著一個野菜玉米餅,猶豫著,掰了一半遞給徐蘭蘭。

“湊合吃一些,到了農場就有吃的了。”

徐蘭蘭伸手接過去,說道:“謝謝你,趙小英同誌,以後我們在一起,一定要互相幫助,一切困難都是紙老虎!”

江森想笑,忍住了,和王建國示意了一下,吃完玉米餅就爬上了卡車。

有時間就要多休息,等到了地方,緩口氣就要走很遠的路去下麵連隊。

上輩子下鄉知青是一起拉到場部的,然後再由下麵的大隊來人,把分給他們的知青領回去。

到了場部,說好聽的能吃口熱乎的,無外乎就是多了一碗玉米糊塗粥。

都是剛出鍋,的確會很熱乎。

又過了一會兒,李朝陽從前麵走過來,“上車,走了!”

車下的知青,一個個爬上卡車,車後的擋板被李朝陽“哢”地抬起來,“嘎吱”一聲,掛上保險栓。

車開了,江森跟王建國說:“抓緊時間休息,到了那邊還要分下去,還不知道有多遠,吃飯的時候,能吃多少吃多少。”

王建國對江森已經很信任了,聽到他的話後,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江森雙手抱懷,閉上眼睛,頭朝後靠在行李上。

他能感覺到,一道目光一直盯著他,過了很久,這種感覺才漸漸消失。

他知道是誰,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

卡車又咣當了將近五個小時,在幾個知青驚歎中,江森睜開了眼睛。

紅旗農場到了。

下車後,先頭開出來的卡車,整齊地停在一片空地上。

他們正前方,出現兩排木格楞房子,中間木頭架起來的拱門上,貼著幾個鐵皮字——“紅旗農場”!

終於又回來了!

忽然,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從大門處傳來,“江森,王建國,這裡!”

馮超顯得很興奮,對著江森兩人揮著手。

江森的好心情被破壞得支離破碎,臉上的喜悅瞬間消失。

他拿起行李,跟王建國說道:“走吧!”

到了近前,馮超似乎忘記了火車上的不快,熱情地領著他們往裡走。

“我先到好一會兒了,就等你們來了,怕你們不熟,找不到地方,走,先帶你們去食堂!”

江森沒說話,馮超也不在意,依舊熱情地跟他們介紹著。

“這裡是場部,那邊有個供銷社,還有個醫療所,傳達室和醫療所在一起,以後要寄什麼東西就在這裡,家裡的來信也會到這裡。”

李朝陽招呼其他知青跟上,眼睛朝他們瞥了一眼。

“都跟上了,先去食堂吃飯,缺啥東西,去旁邊的供銷社買,等會兒下麵大隊來人接你們過去!”

那些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好奇衝散了很多之前的絕望和沮喪。

很多人都沒見過木格楞的房子,也沒見過馬車。

更沒有人見過這麼大的森林和山脈。

空氣是如此新鮮,完全沒有城市裡的喧囂和風塵。

這裡的一切都帶著原始的味道。

食堂在最後麵,一長排的木頭房子,打開門,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兒,還有木頭燃燒的煙火氣。

進門就是廚房,隔著像是櫃台一樣的台子,幾口大鍋冒著熱氣。

三個穿著白色大圍裙的男人,站在大鍋後麵的操作台前忙碌著。

再往裡,寬敞的空間裡,擺放著好幾張大木頭桌子和長條凳。

上麵還有沒去乾淨的樹皮。

先來的人,還有沒吃好的,坐在裡麵扭頭朝門口看來。

“當當當!”李朝陽拿著一個大勺子,敲著鍋沿兒,“把行李放下,過來排隊打飯。”

又是一陣忙碌和混亂。

江森沒有往裡麵跑,拉著王建國走到靠窗的位置,把行李放下。

馮超還跟著他們,想說幫忙,介紹怎麼打飯。

可江森似乎對這裡非常熟悉,根本沒有給他任何機會,掏出飯盒,帶著王建國走到廚房右邊。

“拿穩了!”

打玉米糊的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不胖也不瘦,個頭也不高,臉上有著比同齡人多了很多的皺紋。

手上全是老繭和口子,粗糙得像砂紙。

“謝謝叔!”江森笑著道謝,裡麵那人笑了,敲敲鍋沿兒,“下一個!”

之後,江森帶著王建國又往左邊走了兩步,廚師遞過來兩個比臉還大的玉米餅,放在飯盒蓋上。

“下一個!”

最後,是靠著門口的地方,李朝陽站在邊兒上,跟裡麵的廚師說話,手裡端著飯盒吃著。

廚師見江森和王建國過來了,從一個褐色罐子裡一人夾了一個鹹菜嘎達。

他沒喊下一個,繼續和李朝陽說話。

“要明天才下去的話,哪有地兒住啊!”廚師說。

李朝陽吸了吸鼻子,喝了一口粥,“走之前通知他們今天就來把人接走。”

“連夜趕路?”

“不然呢?讓他們睡你食堂裡?”

“一邊拉去!”廚師道,“你咋不說睡你家去呢!”

“嗬嗬……”

“你說每年送來的都是這麼大的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乾啥啊!”

“你有辦法?”

“沒!你有?”

“乾著乾著就會了!”

江森打完飯,也聽了一耳朵。

他早就知道,李朝陽就是那種明知有困難卻從未說過沒辦法的人。

好像再難的事情,到了他這裡都不算事兒了。

前世的時候,他跟李朝陽接觸不多,因為心情關係,很少與人來往,低調得有很長時間,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還有江森這麼個人。

就連回城去場部開介紹信的時候,會計都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他是誰。

馮超應該早就吃完了,卻沒走,坐在桌旁看著江森和王建國吃飯,嘴裡說個不停。

“我到了這邊,四處打聽才知道,我們是分開坐車到這兒的,可要下去的地方,還要重新分。”

江森沒理他,王建國卻抬起頭,“重新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