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倉庫，一股難以言明的臭味撲麵而來。
倉庫的牆壁上，斑駁的塗料剝落，露出裡麵潮濕的磚塊。
天花板上的篷布破敗不堪，冷風嗖嗖地從縫隙中灌入。
偶爾，一兩滴雪花從篷布的破洞中飄落，在空中融化成水滴，濺到發臭的小水坑裡，掀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
裡麵漆黑一片，借助大門外的光線。
凱亞才漸漸看清令人觸目驚心的景象——
偌大的黑暗倉庫內，數十名小孩蜷縮在角落。
一個個麵黃肌瘦，眼神空洞而絕望，身上臟兮兮的，衣物破敗不堪，有的甚至裸露著肌膚，上麵布滿了傷痕。
有的呆滯的看著眼前的打扮光鮮的凱亞。
有的連說話的力氣似乎都已耗儘，隻能無助地喘息。
但當看到狗目時，所有人立刻蜷縮在角落，低頭發抖。
“好好待著去吧！”
狗目踹了凱亞一個趔趄，反手把門帶上。
一個年紀和凱亞相仿的男生壯著膽子走上前，指了指角落一塊破布。
“我就住哪裡嗎？”凱亞借助微光，看到了他渾濁的眼睛。
男孩點點頭，又伸出手，要吃食的意圖很明顯。
凱亞尷尬的笑了笑：“抱歉，我沒有吃的，但我可以幫你們逃出去。”
……
安靜了幾秒，原本圍上來的孩子一哄而散。
場麵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啊這。”凱亞攤開手環顧四周，“難道你們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
就在這時，一隻小小的手輕輕地拉了拉凱亞的衣角。
凱亞低下頭，目光與那雙充滿驚恐與希望交織的眼睛相遇。
“小哥哥，是你嗎？”小女孩的聲音微弱而顫抖。
凱亞心中一愣，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小女孩，記憶的碎片瞬間拚湊起來。
這不就是曾經在東果陀救下的兄妹倆中的妹妹嗎？
“是你？你是羅伊的妹妹？”凱亞將她拉到身邊，“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們逃出東果陀後，流落在小鎮，結果被一個人帶到了這裡。”
”他們不給我們飯吃，還逼我們做事……”
女孩嗚咽著，看起來比在東果陀的時候更加麵黃肌瘦，頭發跟枯草一樣。
凱亞當初救出羅伊兄妹，原本是讓他們感受東果陀之外世界的美好，沒想到現在卻過著更加非人的生活。
“你哥哥呢？”
“我哥哥……”小女孩聲音哽咽，“他被強迫去偷錢，不偷就要打，不給飯吃……他已經好久沒回來了，我……我很擔心他……”
狗目可憎的模樣和眼前這些小孩卑微的眼神重疊在一起。
凱亞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你們就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來。”
下一秒，就跳到了八九米高的房頂邊緣。
破舊的小洋房內，燈火通明，卡塔和狗目的肆意笑聲格外刺耳。
凱亞一躍而下，抬腳將小洋房的大門踹開。
此刻卡塔正躺在一張破舊的沙發上，和狗目在客廳喝酒喝酒。
看到凱亞，兩人頓時傻了眼，就連笑容都來不及收起來。
那欠抽的笑臉，讓凱亞氣不打一處來。
還沒等他有所行動，回過神的狗目罵罵咧咧的站起身。
“你TM怎麼出來了？給老子滾回去。”
“我可去NM的吧。”凱亞反手就是一巴掌。
儘管已經收斂了力氣，但狗目這種普通人哪受得了這種力道。
直接飛出好幾米，‘嘭’的撞到牆上昏死了過去。
“怎麼會？”
卡塔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芝麻大小的眼睛瞪的老大，帶著驚訝的神色看著凱亞。
“怎麼會？”凱亞冷笑著，指了指桌上的獵人執照，“你猜我怎麼會？”
這種實力，外加執照的加持，卡塔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連滾帶爬地從沙發上滾下來，跪在地上，嘴裡不停地求饒：“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
“饒了你？”凱亞踩著他的頭，用力地朝地上壓。
“彆彆彆，真彆這樣，大哥。”卡塔的臉扭曲變形，不停地放軟炮。
“彆你大爺，趕緊給我去死。”凱亞心生殺意。
這種東西隻會欺負比他們更弱小的存在，活著也是汙染空氣。
一聽要死，卡塔嚇得肝膽骨：“我真的不敢了！！！我馬上放了那些小祖宗！求求你彆殺我。”
“這個嘛……”凱亞轉了轉眼珠。
反正都做到這一步了，將他們一網打儘最好，否則就算救下那些小孩也治標不治本。
想到這，凱亞微微收斂了殺意：“你們組織到底有多少人？”
“就我們兩人。”卡塔顫抖著回答道。
“那就好。把鑰匙交出來。”
卡塔顫抖著手交出倉庫鑰匙。
“好好待在這裡，膽敢逃跑直接弄死。”接過鑰匙，凱亞轉身欲走。
就在這時，卡塔突然從沙發夾縫中拿出一把手槍，瞄準凱亞後腦勺，毫不猶豫的叩響了扳機。
“砰——”
槍聲響起。
凱亞微微一滯，摸著嗡嗡作響的後腦勺，猛然回頭。
那雙炙熱的紅色雙瞳在初冬的傍晚顯得格外耀眼，以至於卡塔一時間竟忘記了補槍。
等他回過神時，隻聽到耳邊呼嘯的風聲。
“啪嘰——”
卡塔隻感覺視角在空中飛快的旋轉著，而自己的身體正跪在地上，空空如也得脖子上血液噴湧而出。
至於那個黃衣少年，已經正站在門口擦拭著自己沾染上血跡的白色球鞋。
……
兩個倉庫共計六十多名小孩，最大的不過十五歲，最小的才六歲，一個個都瘦骨嶙峋。
就算是被救了出來，他們沒有要逃跑的意圖，像是完全被馴化了，木然的站在大院裡。
“你叫什麼名字？”凱亞脫下衛衣裹在羅伊妹妹身上，“我隻知道你哥哥的名字。”
“維娜。”
自從在東果陀的第一次相遇，在女孩的眼中，凱亞就是神一樣的人物，也是她身陷囹圄中堅持下來的希望。
“外麵太冷了，先帶他們去右邊的倉庫，等我處理好另外一個家夥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
凱亞不想讓這些小孩看到卡塔人首分離的屍體。
“沒問題。”
維娜感覺，隻要有凱亞在身邊，就有著滿滿的安全感。
自卑感也瞬間消失，儼然一副領袖的模樣，指揮著其他孩子進入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