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都不是蘇晴晚受欺負的理由!
陳述隻感覺一股強烈的怒火在自己的胸腔裡洶湧燃燒,令他抑製不住地顫抖著。
下一秒。
他感覺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一抹冰涼。
陳述低頭看著蘇晴晚握著他的手腕。
發涼的指間沁入皮膚。
讓他眼皮猛地一跳。
蘇晴晚嗓音仍然平靜:
“每一次他們欺負我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想為什麼那個人是我呢?”
“但是後來我發現這個問題真的很蠢。”
“想要欺負一個人從來不需要理由。”
“就是你剛剛好,就是我那麼倒黴。”
陳述聽出了她平靜之下的顫抖。
心疼迅速衝擊著他的心臟。
仿佛有人拿著針紮一樣,疼得他難受。
他鼻子一酸,眼眶裡飄著熱氣,眼前被水霧遮擋,一片模糊。
陳述深吸一口氣,試圖想要出聲安慰,可是最後隻能發出哽咽的一聲:
“晚晚……”
想到你的痛苦,我會比你更難過。
“然後你知道我做了什麼嗎?”
蘇晴晚眼眸幽深的望著陳述,她明明是在說著自己的事情,但是陳述看起來比自己還要痛苦。
她聲音輕飄飄地:
“政治課上。”
“老師給我們講法律。”
“那個時候,我十三歲。”
陳述張了張嘴巴,心中已然知曉。
受到欺負的孩子會怎麼做?
無非是兩條。
結束自己的生命。
或者是……
舉起武器,反抗。
尤其是沒有爸爸媽媽,隻有一個奶奶在身邊蘇晴晚。
蘇晴晚在等。
等著陳述露出難以置信或者是驚慌失措,甚至是討厭、不理解……
四周的空氣飄蕩著無數灰撲撲的高大身影,他們每個人都伸出手對她惡劣指責,
‘小小年紀就知道打人!太可怕了!’
‘讓她退學!有媽生沒有媽養的小賤種。’
‘賠錢!我家孩子都破了相了,必須賠錢!’
‘跪下來給我們道歉!’
‘……’
尖銳刺耳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腦海中,讓蘇晴晚頭疼欲裂,她其實很長時間都沒有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那些傷害過她的人或許早已經忘記,也或許現在想來隻是覺得她是個瘋婆子。
沒有人聽她被欺負時的無助和茫然,沒有人試圖感受她的痛苦。
他們隻會說:
為什麼不找老師呢?
為什麼不找家長呢?
為什麼他們隻欺負你不欺負其他同學呢?
為什麼?為什麼?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隻有人性本惡。
蘇晴晚看著眼前的陳述。
她是不想說的。
可是……
被愛可真好。
她想要被陳述愛著全部的自己。
在這個世界上毫無保留的愛著沒有偽裝的自己。
蘇晴晚知道自己著急了。
明明知道自己要上戰場了。
彆人都佩戴好了甲胄,亦或者泛著銀光的紅纓長槍。
但是她卻不同。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隻憑借著一腔偏執的愛意走進去,宛如朝聖一樣跌跌撞撞。
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被直接打倒。
“你做得對。”
“就應該告訴他們,你不好惹。”
陳述握住了蘇晴晚正在發抖的手,兩隻手萬分冰涼。
他眼神專注而且心疼,輕輕說:
“在飽受欺淩時依舊堅韌,能初衷不改奮力向前,能迎難而上的單挑命運,能在生活的泥潭裡,也能一路高歌,披荊斬棘。”
“晚晚,你好厲害。”
“真的好厲害。”
耳邊的咒罵和尖叫被柔和堅定的鼓勵所取代。
蘇晴晚原本冷漠而期待的目光變得柔和又明亮,閃爍著點點光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