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陳彥國和宋宛白都在重症監護室裡麵,他又收到了法院查封集團財產的通知,趕緊回去收拾一些東西帶出來,卻沒想到才一出來就被十幾個人圍住——
他們的年紀都不小,普通話都說不太準確。
黝黑的皮膚、額頭上深刻的皺紋、渾濁帶著血絲的眼珠無一不彰顯著他們的貧窮。
說是人人平等。
可有錢沒錢,一看就能看得出來。
有錢的人衣服上都沒有褶皺,更不要說額頭上了。
因為錢就是熨鬥,足夠把一切都熨平了,就連額頭的褶皺也一樣。
於玲玲說自己善良,其實他根本就不善良。
他給他們寫欠條,隻是想趕緊打發走他們,那幾個月的工資對曾經的他隻是一頓飯錢,可是對於這些人卻是生活下去的保障。
人被激怒以後是沒有底線的。
陳述那樣做隻是為了避免衝突罷了。
畢竟他們家不能再有一個人進醫院了。
他這樣卑劣的心思,卻意外的收到了於玲玲的幫助。
陳述抿了抿唇,還是說:
“我原本沒想著給他們錢的。”
他不是好人。
他很自私。
於玲玲說:“但是你還是給了。”
這就足夠了。
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
微風吹拂在陳述的臉上。
陽台上昏黃的燈籠罩在他的身上,仿佛披了一層溫暖的外衣。
好煩。
突然發現臉皮厚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風吹過來還是會他媽的冷。
陳述看著手機屏幕,不由得長長歎了一口氣——
他果然還是很討厭說起以前的事情。
這種感覺很不好。
那些猙獰撕破臉的樣子,那些屈辱卑微的日子,那些他咬著牙過去了就不想再提起的過去。
現在過得好,就可以了。
於是陳述選擇直接岔開這沉重的話題,打字道:
“但凡當時我有點本事,也不會一點本事都沒有的給他們錢了。”
於玲玲:……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於玲玲瞬間哽住。
看著自己劈裡啪啦在對話框裡打上的一長串,又默默地選擇刪除。
或許,這並不是一個好時機。
她衝動了。
看著對話框裡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中’消失。
陳述真心實意道:
“玲玲,謝謝你。”
於玲玲戳了戳屏幕,輕聲呢喃說:“誰要你的謝謝。”
但她手上卻友好的回給陳述:
“不客氣。”
“因為你善。”
陳述:“:)”
最好真的是因為我的善良!
嗬!
眼瞅著氣氛終於被自己拐回來了,在陽台上抓耳撓腮的陳述終於鬆了口氣。
他還是喜歡輕鬆的氛圍。
於玲玲裹著被單,打字說:“我定好了明天的鬨鐘,明天繼續幫你擺攤賣煎餅。”
“我這次在外麵玩,看到有的人做的煎餅果子居然還有粉紅色、紫色、黑色的,我把配方都買下來了,到時候做給你看。”
不得不說。
於玲玲這段話根本沒有給陳述選擇拒絕的機會。
一般人會說“需要幫忙嗎”,這是將選擇權交給了對方,而“我來幫忙啦”卻是更不容拒絕的意思。
尤其是於玲玲還一心為他著想。
要是王誌文那個直男早就屁顛屁顛的上當了。
可惜——
陳述毫不留情的回複說:
“我和晚晚剛剛重逢,這段時間想要多陪陪她。”
“而且,以後我也不會再做煎餅果子了。”
“設備也已經轉讓出去了。”
所以。
於玲玲。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於玲玲看著陳述的回複心頭劇震,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