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伸出了長長的影子,在一片黑暗之中,精準搭上了夜華的肩膀。
夜華的反應極快,她一個向前疾衝的同時,單手倒提長劍便斜向上刺向了身後。根據洞穴的大小,她可以判定對方的體型絕對不會太大,這個角度刺上去,即便是不能一擊斃命,也能刺中它的要害。
一劍刺空,她下意識心中便是一驚,一個就地翻滾的同時,反手掏出了霰彈槍,回身便準備扣動扳機。
可是狹窄的巷道,隨著她的翻滾已經悄然調轉了方向。
探照燈所照射的位置,除了撲簌簌下落的土層,什麼都沒有。
她死死舉著槍,一刻也不敢放鬆。隻要它從巷道的一側探出頭來,憑借著她的反應,絕對能一槍將它爆頭。
大意了!竟然讓敵人摸到了後背!
一絲冷汗自額角滾落,這一次,敵人是把節足放在了她的肩上,如果直接刺入機甲的後背,她就可以直接回歸母樹的懷抱了。
駕駛艙中,汗毛都微微倒豎的她,忍不住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一秒,兩秒......整整十秒過去,卻沒有任何蟲子的身影出現。前方的戰友早已經走遠,至少二百米的隧道裡,隻剩下了她自己。
如果剛剛自己翻轉時,蟲子已經悄然借助坑道,從自己頭頂爬過去了呢?
一個念頭兒冒出,她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身體的感知瞬間提升到了極致!
回頭嗎?
可如果回了頭,蟲子卻從另一側出來了,怎麼辦?
一陣土石掉落的聲音從正麵傳來,讓夜華瞬間緊了緊握把。
“搞什麼,明明都碰到了,還悶著頭往前跑。”
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讓夜華愣了愣。緊接著,她就看到隧道口兒,伸出了一根長槍的槍尖。
由於體積過長,那柄長槍卡在了轉角兒處,它的主人似乎腦子多少有些不正常,伸縮的長槍,都不知道收一下。
夜華抱著槍又等了整整兩分鐘,才看到一具前置裝甲驚人的明黃色機甲艱難挪動著自己的步伐往隧道裡擠。不隻是長槍卡住了隧道,她側著身子,硬是沒辦法在隧道中通行。
夜華:“......”
我雕你雷木啊!
兩人終於在轉角兒處相遇,瀚海望著端著霰彈槍的夜華,不由抱怨了起來:“你沒走啊!你沒走你倒是回頭幫我一下,卡在那裡好久了都!”
“你,你個文職下來乾什麼?再說了,蘇離的機娘全都在君威的駕駛艙裡,你,你為什麼會在最後麵?”
“坐不下唄!一個駕駛艙擠八個機娘,我,我擠不下了!彆廢話了,趕緊幫忙啊!”
夜華收起了槍,沒好氣道:“你解除展開啊,直接進我的駕駛艙!幫忙幫忙,就好像我把你扯出來,後麵你能過一樣。”
“哦!”瀚海聽話的解除了展開,跳上了夜華的手掌。
隨著駕駛艙的打開,她快速跳了進去。入目就是夜華一頭的冷汗。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夜華翻了個白眼兒,總不能說,人嚇人,嚇死人!誰能想到,背後暗戳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竟然會是瀚海的長槍。這娘們就不會喊一嗓子,非要拿武器戳人。
這要不是先聽到了聲音,真的一槍噴出去,蘇離怕是要找自己玩命。
她扯著瀚海卡在隧道裡的長槍猛一用力,刮下碎土石塊撲簌簌往下掉,還沒等她將長槍收起,那半截的隧道就在她眼前發生了塌方。
夜華一個後撤,撒丫子就跑。塵土飛濺,直接將兩百多米的隧道籠罩,伸手不見五指。
夜華衝出了粉塵籠罩的區域,轉身看了一眼,心有餘悸晃了晃腦袋。
完犢子,進是進來了,出不去了!
她沒有著急向前追趕大部隊,反而是凝望著隧道,等待著塵土的散儘。
後方的隧道果然已經完全坍塌。
駕駛室中,夜華罵罵咧咧:“看,都是你那大胸,隧道都給撐塌了!這下好了!等著蘇離那小子叨叨你吧!”
瀚海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還沒來得及反駁,就看到了塌方隧道的上方,有什麼東西在探照燈的燈光下反射著光芒。
“夜華,你看那是什麼?”
探照燈掃過隧道的上麵,隻見密密麻麻的植物根係中,包裹著一個個小小的透明晶狀體。她恨不能將自己的機甲腦袋都貼上去,終於看清了這五顏六色的晶體。
“不知道,沒見過!”
瀚海:“......”
“你沒見過你倒是采集一點啊!先測一下看有沒有危險。”
夜華聞言,再次打開了駕駛艙,從駕駛位下來,就踩著機甲的手臂向上方攀爬。
“你,你乾什麼?”
“我嘗嘗啊!有沒有輻射之類的,舔一下試試不就知道了!”
瀚海簡直懷疑她被閃電附了體,趕緊一把扯住了她的腳踝:“用長槍,用長槍捅下兩顆,用鋼瓶裝了。”
夜華翻了個白眼:“你早說啊!”
她翻身回了機甲,操縱著長槍掃了下兩顆,用鋼瓶裝了起來。
透明的粉色晶體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危險,靜靜躺在鋼瓶之中,像是兩塊兒晶瑩剔透的方糖。
前方的隊伍,在經曆過漫長狹窄隧道的折磨之後,終於突入到了一條寬闊的大道之中。腦海裡,小樹苗提供的方位上,母蟲縮在那裡一動不動。
巨大的隧道,彰顯著這個蟲巢曾經的輝煌。
稀稀拉拉幾隻小型種在隧道中遊走,機甲探照燈掃過,直接就略過了它們,在隧道中四處搜尋。
沒有!
除了這幾隻小型種,隧道裡目之所及的地方,空空如也。
“蟲呢?”
一具具機甲衝了進來,目瞪口呆看著麵前空蕩蕩的隧道。
幾隻小型種呆愣愣立在原地,看著黑暗中的光柱越來越多,不由自主湊在了一起。
蘇離眼珠子都瞪大了。
這還是他印象中,悍不畏死的蟲子嗎?
它們瑟縮在一起,像是一群麵對武裝悍匪,瑟瑟發抖的孩子。
這植物,竟然這麼恐怖的嗎?憑借著一己......不,族群之力,硬生生將遮天蔽日的蟲潮,折磨到隻剩下眼前的兩三隻?母蟲是乾什麼吃的?
本以為植物隻能對付小型種的蘇離,徹底不淡定了。
這個鬼地方,唱曲兒難聽也就罷了,連蟲子都給折磨瘋了!
這樣的蟲子肉,還能吃嗎?
他回身看了一眼閃電,後者正抱著零食,吃得滿嘴都是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