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船艙室之中,夜華雙眼微紅。
麵前滿目的蟲潮讓她的雙眼甚至不敢眨上一眨。
戰機稍縱即逝,她所搜尋的,並不是攻堅克敵的路,而是能帶著艦船活著衝出去的路!
瘋嗎?
如果不瘋起來,那麼所有人都會被恐懼所席卷。在這漫天的蟲潮之中,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興奮到發抖,可是沒人知道,她同樣也在畏懼。
可她卻不能將畏懼表現出來,隻能發出一聲又一聲看似瘋狂的嘶吼,想要帶著所有人從蟲潮之中衝出去。
戰友的埋怨?心中的腹誹?
什麼嘔吐?什麼站立不穩?
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基礎上,那就是她們能夠活下來。
整個聯盟之中,會開艦船的機娘數不勝數,人類駕駛員更是多如牛毛。可她夜華敢說,像她這麼瘋的,絕無僅有。
照顧艦船上的戰友?好好開船?
放尼瑪的狗屁!
她用來尋求生路,便已經耗儘了她所有的精力!她顧不上,也根本不會把精力用在這種事情上!
這是戰場,這是戰爭!
犧牲總是在所難免,怕死人,打什麼仗?
就是因為有著太多的瞻前顧後,才有了更多無謂的犧牲。
武裝運輸艦戰鬥力有限,想要在蟲潮中搏出一條路,就隻能極限發揮艦船僅有的優勢。
艦船的主炮威力有限,副炮威力有限,甚至就連機炮之類的,也隻能對中小型種產生殺傷力。難道遠遠的站著,操縱著艦船武器係統邊打邊跑,像是喪家之犬一樣,被蟲子攆著打,才叫艦船的正確使用方法?
如果人家不跟著你走,直直朝著目標前進呢?
沒有呈集群的戰艦編隊,它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就僅僅隻是一個用來逃命的太空堡壘。哪怕是在集群作戰中,這樣的小東西,能起到的作用也隻是運送兵員和物資。
集群有集群的進攻方法,可她們現在沒有戰艦集群。
不論是在突襲大型蟲巢的那一次,還是現在麵臨的巨型蟲潮。
武裝運輸艦的用法都有且僅有現在這一種用法!
發揮其優異的抗撞性能和動力,跟蟲族硬碰硬!
退?邊退邊打?從旁襲擾?
乾什麼?給蟲潮撓癢癢嗎?
不突入其中,不吸引蟲潮精英種的注意,不把它們牢牢牽製住,那後方基地裡幾萬人怎麼辦?
一腔孤勇?個人英雄主義?
能夠讓她做出這樣的選擇,隻是因為她隻有這樣的選擇!
拚儘全力,能多耗費一點蟲潮的有生力量,就多耗費一點!隻有這樣,在兩艘艦船全都艦毀人亡之後,後方的人才能減少一點犧牲。
她們甚至不能讓蟲潮靠近了,借用基地的炮火掩護。
因為那樣的話,艦船將會徹底失去作用。她夜華沒那個本事開著這麼巨大的大塊頭,在重炮集火下在蟲潮中穿梭。
所以,隻能頂上!
拚了命也要頂上!
這世上沒有公平!
她作為艦長,為了身後的數萬人,可以決定艦組人員的生死!
她們所有人,在踏上艦船的一刻,就該有所覺悟!
基地人員的生死,由蘇離和瀚海決定。但是在她的船上,在蘇離沒有更改作戰命令之前,她的話就是聖旨!
“副炮完成充能,三秒後擺正艦頭,雙炮齊射!替二號艦把通路清出來!”
刺目的藍光激射而出,將二號艦前麵的蟲潮衝散。
二號艦硬生生頂著三隻大型種,再次衝破了蟲潮的封堵。
黑雲密布,隻有些許的縫隙可以透出淡淡的光芒。
兩名艦長死死盯著那一縷縷的光華,那是她們眼中唯一可以目視的希望。
“艦體左轉五度,跟緊二號艦,觀測員注意彙報情況,把你們的眼睛瞪大了!誰要是眨一下貽誤了戰機,老娘做鬼也乾死你們!”
“師父,前方三隻精英種合圍!”
“你娘的給老娘說有個屁用,老娘現在在你後麵!找老大!”
蘇離頭都有些發懵,夜華的船技,讓他想起了自己仍是步兵時,那一個個輸送車的駕駛員。那車開的,主打一個不把你晃死,就把你往死裡晃!
一腳刹車,恨不能把你從車尾乾到車頭。
“錯開視角,我來解決!”
前方的曙光二號猛然一個提升,立於一號艦甲板上的蘇離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三隻精英種。
金色的長矛化成一道金線,一個繞後直直貫入了一隻精英種螳螂的後腦,破體而出。
螳螂的硬甲要差上不少,如果精英種大多是這樣高攻低防的,那無疑會輕鬆上不少。可是這片戰場上,擁有厚重甲殼的,顯然不在少數。
隨著通訊頻道中一聲輕呼,視野中,二號艦的速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有了提升。
蘇離抬頭仰望,隻見天上,地上,無數的蟲子從各個方向鋪天蓋地襲來,如果不是艦船定位的指引,所有人都會在這蟲潮之中迷失方向。
沒了軍團級彆火力的掩護和眾多戰團分散蟲族的注意,蟲潮的密集程度已經到了一種令人發指的程度。
他甚至懷疑自己一旦離開艦船,便會徹底失去艦船的蹤跡,深陷蟲潮不能自拔!
即便是駕駛著君威,可目之所及,竟是連一個能夠進行定位傳送的地方都罕有!
根據蟲潮的走向,他不難判斷出,這一波兒的巨型蟲潮,就是衝著他來的!
母蟲想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用海量的蟲潮,將他活生生堆死在這裡!
“君守,有看到嗎?”
懷中的君守微微搖了搖頭。想要在遮天蔽日的蟲潮中找到母蟲的蹤跡,那除了需要極強的目力,更需要相當大的運氣。
如果後者藏身在巢穴入口處,那麼想要發現它,更是癡人說夢。
這也是為什麼蟲族泛濫不絕的主要原因之一。
母蟲蹤跡難定,又有著極高的智慧。見勢不妙,便會飛速逃跑!
一旦讓它們跑回了蟲巢,那麼要不了幾年的時間,便會再次繁育出數量眾多的精英種。這種不好殺又極為惡心的敵人,每一隻,都讓人深惡痛絕。
艦船上,蘇離操縱著金色的長矛四處紛飛,襲殺著一隻又一隻的大型種。他終於放開了手中的機炮,通過武裝協議調配了對艦型能量炮,朝著遮天蔽日的蟲潮一次又一次扣動激發按鈕。
濃重的不安自心底泛起。
讓他的汗毛都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