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玩得還算儘興。
下午捕魚,隻駱寧沒下水,崔正瀾穿著襪子、紮緊褲腿,直接下去了。
藺昭和秋華則挽起褲腿,跟男人一樣。
小池塘的水被抽乾,眾人在汙泥裡摸索。
抓得最多的是周淮。
崔正卿忍不住說:“你這小子,手上有點能耐。”
周淮:“要扣緊魚鰓。”
崔正卿便要跟他學。許是天賦有關,學了半晌不見成效,崔正卿說周淮教得不好;周淮則反擊說他學不會。
連帶著辰王也開朗了幾分。
駱寧站在岸上,看著眾人在淤泥裡打滾,心情輕盈。
晚上各色魚。
有一道豆腐魚湯燒得最好,駱寧誇了兩次好喝。
“……這次玩得可高興?”夜裡,蕭懷灃問她。
駱寧點頭:“自然高興。”
“下次有空,再帶你出來玩。”他道。
駱寧道好。
蕭懷灃中午沒睡,又是耍槍又是抓魚,這會兒著實累狠了,片刻功夫睡熟。
連帶著駱寧也困了。
翌日回城,蕭懷灃沒有騎馬,他與駱寧同乘一輛馬車,秋華和藺昭換到了身後另一輛馬車裡。
辰王與崔正卿同坐,兄弟倆說起了蕭懷灃。
“……懷灃是不是沒開竅?他的王妃,還是一副姑娘相。成親快兩個月了。”崔正卿說。
“怎麼看的?”辰王問。
崔正卿:“眉心。”
辰王:“顧院判說了,這種是看不準的,是誤傳。你那群狐朋狗友,成天不琢磨正事。”
“也是有些道理,我試過。”崔正卿笑道,湊近辰王幾分,“三哥,你回頭問問懷灃。”
“胡鬨。”辰王溫和笑了笑,“哪怕是真,也是他夫妻二人之事。就連母後也不會管這麼深。”
“懷灃他,不至於有什麼隱疾?若真有,我認識一名郎中,醫術和藥方都不錯。”崔正卿又道。
辰王:“這話,你可敢當麵去問他?”
“自然不敢,三哥你問。”崔正卿說。
辰王便道:“你拿本王當槍使?聰明勁用錯了地方,當心懷灃打你。你又打不贏。”
崔正卿:“……”
蕭懷灃坐在馬車裡,正在與駱寧聊“行刺”。
駱寧說她占卜了,有驚無險;可“行刺”會落下罵名。
她逐漸明白了一件事:前世,皇帝去世後,整個朝政從未出過亂子,外朝是蕭懷灃在維持著。
他從小習的也是帝王術。
可他對自己要求嚴苛,又自命不凡,勢要同史書上那些流芳千古的明君比肩。
明君們都沒有什麼把柄受萬世詬病。
不管是射殺祥瑞、行刺先帝,還是迫不及待取代小皇帝,都很容易給蕭懷灃招黑。
駱寧其實很欣賞有野心的人。
帝王想做明君,又有本事,他就不會禍亂天下,百姓可安居樂業。駱寧是蜉蝣,局勢穩,她才可以活得好。
“……不管是誰下手的,王爺反正得當心。”駱寧說。
蕭懷灃微微頷首。
回到了雍王府,他立馬叫人去買了一株銀杏樹,種在後花園的涼亭旁邊。
後花園多了個花棚。
駱寧詫異:“這是上次修的嗎?”
她知曉這件事。
駱家修個冰窖,修了幾個月,駱寧自然以為花棚也需要一點時間;不成想,都沒多久,花棚裡已經有好幾名花匠在忙碌了,還開了些花。
“是。”蕭懷灃道。
駱寧:“現在有什麼花?”
“等會兒去瞧瞧。”他道。
蕭懷灃與駱寧站在旁邊,看著家丁把銀杏樹栽種好。
“……等它長大了,秋天坐在這個涼亭喝茶,便有落葉可賞了。”駱寧說。
“它長起來很快。”蕭懷灃道。
銀杏樹種好了,駱寧沒有再說什麼,她也沒辦法違逆王爺。隻希望將來他的兒孫彆心生芥蒂。
那邊,花棚裡的花匠,親自捧了一盆芍藥出來。
已經開了兩朵,另有不少的花苞。
花瓣層層疊疊,幽香暗遞,美得炫目。
“好看。”駱寧道。
蕭懷灃接了過來,親自捧著:“回去簪花。”
他看著這盆芍藥,想起了去年的探春宴。
他也是拿了一支芍藥。芍藥開得太穠豔,隻駱寧的容貌有資格佩戴它,他有點想送給駱寧;偏偏崔正卿、三哥在旁邊說什麼“愛慕”的閒話,他很尷尬。
蕭懷灃當然知曉探春宴送花的意義。他要是真不想送,一開始他就不會拿。
反正最後花扔到河裡去了。
事後他也覺得懊喪。隻是當時被崔正卿和三哥那些話說的,他多少下不了台。
今時回想,也不知自己那天爭什麼麵子,到底跟麵子有何乾係。莫名其妙。
——也許他是被說得有點害羞,當然他絕不會承認。
他看一眼駱寧。
駱寧似乎沒多想。
王妃這點很好,從不忸怩,落落大方,比盛綻的芍藥還有風姿。
回到了正院,蕭懷灃親自絞下這朵花,替駱寧插在發髻上。
花美,她眉目更美。
“好香。”駱寧對他說,“我還沒有簪過芍藥,沒想到靠近時候花香這麼濃鬱好聞。”
“往後每天都簪。”蕭懷灃道。
駱寧失笑:“太張揚了。”
瞧見還開了另一朵,駱寧便說,“送給阿瀾吧?”
“她懂什麼花?暴殄天物。”蕭懷灃道。
駱寧:“……”
王府的花棚裡,最近的鮮花便是芍藥。
品種好,開得也好,駱寧就當禮物,送了幾盆給太後和皇後;又送一些回自己娘家,還選了兩盆給姑姐平陽長公主。
眾人皆有回禮。
皇姐甚至親自到雍王府看望她。
“……裴妤如今怎樣?還在王府做姬妾嗎?”公主問。
駱寧:“不知道。她犯了錯,王爺會處置,她沒有再進內院,可能是安排到其他地方住了。”
平陽長公主沉吟:“那萬一裴家夫人來做客,非要見見她,你如何應對?”
“告訴她們,‘妾室不能待客’是王府規矩。”駱寧說。
平陽長公主輕輕舒了口氣,拍了拍她手背:“不錯。彆同她們客氣,拿出王妃的威壓。”
駱寧應是。
她們倆還提到了嘉鴻大長公主。
上次另一位長公主的生辰宴,邀請了不少親朋,姑母也去了。
“……依舊風光體麵,絲毫看不出落魄。她心裡肯定憋著一肚子氣。裴妤自尋死路,姑母卻要遷怒懷灃了。”平陽長公主說。
又道,“你下次見著了她,千萬躲著她走。咱這位姑母,手段是有的,你還年輕,鬥不贏她。”
她們倆說著話,不成想二門上的丫鬟來通稟,說來了貴客。
這位貴客,令人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