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腹中的饑餓能讓林夕月感到難受，卻不能讓她的大腦清醒。

林夕月想起蘇沉當年對她無怨無悔的模樣，她不死心道：“不，蘇沉哥哥，我不相信你的心裡沒有我，我們當年一起經曆了那麼多，你怎麼可能還會喜歡上彆的女人？”

蘇沉順著林夕月的話回憶了一番。

當年確實經曆得挺多的，林夕月上學的時候天天找他哭窮，嫌棄蘇沉不上進，不能滿足她對美好青春的渴望，讓她在朋友麵前丟了麵子，而當蘇沉開始為了掙錢一天打兩份工的時候，林夕月就要開始扮可憐，裝難受，埋怨蘇沉天天工作沒有時間陪她。

總而言之，正話反話都讓林夕月給說了，不管蘇沉怎麼做，她都不滿意，落腳點都是在轉賬上。

在這個過程中，蘇沉一直都默默地付出著，他將林夕月的種種要求當成無傷大雅的小虛榮去包容，卻不知道林夕月這個女人根本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趴在男人身上的吸血鬼。

林夕月一打電話就是要錢，到後來，微信轉賬記錄比微信聊天記錄還要多。

更過分的是，臨到分手的時候，林夕月居然還直接來了波大的，直接把蘇沉手機裡的錢都給轉走了！

這個女人的無恥，根本就是毫無底線！

蘇沉嗤笑道，“大姐，咱們都分手了！你老這樣糾纏我，會惹我女朋友不高興的。”

林夕月急急道：“蘇沉哥哥，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你不過是寂寞了，才受了那個女人的勾引和蠱惑，但是月月是可以解釋的。”

見林夕月這麼賣命，蘇沉心中的鄙夷感更甚，不由覺得好笑。

蘇沉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幽幽開口道：“林夕月，我願意給你一個向我解釋的機會。”

林夕月眼睛一亮，“我就知道，蘇沉哥哥，你是最愛我的。”

蘇沉燦然一笑，聲音親切而溫暖，“我當然願意原諒你了，隻要你肯來當麵和我道歉就行了。”

林夕月愣住了。

她下意識地望了下窗外，淡黃色的花粉已經越來越密了，它們貼在玻璃上，如重重的煙霧般將整座城市籠罩，將可能射往室內的光線阻攔，屋子裡陰沉沉的，仿若恐怖片裡的布景。

然而這不是最可怕的，更加滲人的，是那些隱藏在其中的變異的動植物，蜘蛛，蜥蜴，蜈蚣，鳥雀，這些曾經不過是躲在城市的角落中的小東西們如今全都換了模樣，他們隱匿身形，凶惡而富有耐心，隻等在合適的時候，對偶然出現的人類，發出致命一擊！

林夕月隻覺得脊背發寒，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哆嗦。

不，她不能出去。

這個時候外出，根本就是必死無疑。

她不是在花粉中迷失方向，就是被那些躲藏在暗處的怪物們分食。

林夕月的聲音顫抖，帶著隱隱約約的啜泣，“蘇沉哥哥，你就不要再嚇唬月月了。”

蘇沉全然不為所動，他的聲音冰寒而冷酷，“怎麼？不肯嗎？”

林夕月自然無法作答。

蘇沉乾脆利落地切斷了電話。

從他當年認清林夕月的真麵目的那一刻起，林夕月這個人就在他的心裡死了。

末世之中，環境惡劣，他就更加不會去管林夕月的死活。

但這女人若依舊執迷不悟，妄圖從他的身上扒拉一塊血肉出來，那麼他也不介意在林夕月死前狠狠地折磨上一通。

畢竟在希望和絕望之間痛苦地糾結，遠比單純的認命，更加會讓人感受深刻。

……

陳建的換房提議，得到了群裡許多人的響應。

畢竟花粉已經曼延到了十二層，嚴重影響下層居民的生活，哪怕是正常說個話都容易鼻子發癢，喉嚨不適，想要搬到高層的低層用戶不在少數。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有許多居住在高層的住戶，食物也頂不住了，紛紛想要借著分享房間的機會，給自己補充一點口糧。

兩方都有需求，事情便推進得順利，大家都想湊在一起，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所以在陳建的安排下，次日下午五點，在十三樓的跨樓連廊上，沉寂了許久的小區，忽然間熱鬨了起來。

洛星河也參加了這次集會，她家住在十三層，所住房間受花粉影響的並不大，但她心裡清楚，早晚有一天，花粉會往上層曼延，搬遷是遲早的事，但至少在這幾天，她還是想要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收到一點多餘的食物。

逐漸崩塌的道德體係嚇壞了她，出於謹慎的保護心理，她在出門前，刻意為自己花了一副扮醜的妝容，又帶了口罩和帽子，衣服也多穿了幾層，微微佝僂著背，營造出一副肥胖又衰老的假象。

想到自己在表演學院用心學過的表演技巧，居然要用在這種地方，洛星河不由有些心酸。

隻是推開房門來到走廊，洛星河才發現外麵比自己想的還要熱鬨，粗略略地掃過，高層來了三十多個，低層則人數略少，手中攥著簡單的食物想要充當房租，大多是些火腿腸，巧克力之類的包裝食品。

洛星河依舊對之前發生的那起入室搶劫事件心有餘悸，但這次十三樓的集會屬於集體行動，位置又離自己家很近，人數又多，當即讓她心安了不少。

洛星河摸著空空如也的胃部心想：一點點，隻要一點點食物就好了。

想到這裡，洛星河又想到了蘇沉。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的男人，洛星河的心中是有一點怨氣的。

畢竟如果蘇沉當初直接把半斤牛肉給她的話，那麼她就不需要來這種集會，和一個陌生人分享自己的房子了。

洛星河微微皺眉，心道，也不知道蘇沉在等什麼？要是她再不出現，那麼受不住餓的她，說不定就要忍著中毒的風險，把那顆鳥蛋給煮了吃了。

隻是想到那鳥蛋詭異的顏色，洛星河又感到一陣反胃。

洛星河在心裡安慰自己道：再堅持一下吧，她可不想落到那種地步。

就在這個時候，洛星河看見陳建一手拖著個大袋子，一手挽著伍曼吟的胳膊，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陳建洪亮的聲音道，“很好，很好，大家都來了！”

看到了活動的組織者，洛星河安心了不少，在這個人心惶惶的時刻，一個肯肩負職責的人最能給迷惘的群眾帶來安慰。

隻是陳建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洛星河雙腿發軟。

陳建高聲道，“請放下你們手中的食物，繳納到我手中的袋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