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縣。
冒頓冷眼看著今日的攻城,又一次無功而返,旁邊的匈奴高層將領,都有些不敢直視冒頓。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多說什麼。
這種無力的攻城之戰,距離冒頓上一次的最後通牒,已經過去小半個月的時間。
八月的天氣酷熱難耐,再加上大規模的攻城至今未曾看到希望不說,自身還損失慘重。
在冒頓回營的時候,甚至是能夠從風聲之中,聽到從遠方傳來的匈奴士卒慘叫聲。
不過,對此他是全部無視,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那日下達吸引秦軍進入代地的命令後,他就沒有指望著左穀蠡王部。
若是能夠攻破代縣,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無法破城,就當是圍點打援,將希望放在與秦軍主力的決戰之中。
隻是,他內心之中,還是有著一股怒火的。
自他崛起,朝著東胡人發起反擊開始,很久沒有過此刻這種憤怒。
“代軍該死啊,一幫秦國的叛徒,又為何要為了秦國,如此拚死的效力?”
冒頓怒罵著,回去找自己心愛的小美人,去去火。
就在這時候,冒頓的想法被打斷了。
“稟大單於,北方急報。”
冒頓聽到稟報的時候,就已是怒氣滔天,隻覺得此刻美人兒都無法幫他冷靜了。
要知道,他在北方布置了大量兵馬防備秦軍,上穀一帶加上左賢王率領南下上穀的士卒,至少有著十五萬兵力。
這可都是強大的騎兵,防備住韓信,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那北方還能出現什麼問題?
“是東胡殘黨,還是渾庾人,難不成是極北之地的丁零部?”
冒頓的聲音,殺意滔天,一路衝過來,跪行到冒頓身前的人,顫顫巍巍的開口。
“都不是,是秦賊……”
“他們殺到了代地北方的長城。”
“是從上穀郡殺出來的。”
冒頓隻感覺一口氣卡在了喉口,讓他快要窒息。
“你在說笑嗎?”
“來人,將這個謊報軍情的混蛋,拉下去砍了!”
冒頓毫不猶豫的下令。
他怎麼可能相信這個消息啊。
代地北部的長城防線,此刻他布置的兵馬,的確不多。
可是,上穀郡很多啊。
秦軍如何飛過左賢王帳下的數萬騎兵,殺到代地北方的?
“大單於,吾說的都是真的啊……”
這士卒被拖出去之後不久,冒頓忍不住了,衝回大帳,目光血紅的看著幾個美人兒,撲過去。
正在最激烈的時候,外麵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還有人在大喊。
冒頓氣急敗壞的套上衣服衝出去,陰狠的神情平等的掃過所有人:“你們最好給吾一個解釋。”
“大單於,北方大變,秦軍攻破了代北長城,我們的退路被斷了!”
冒頓是不打算相信的,可是現在過來的,都是匈奴大將。
他們都有自己的嫡係在北方。
當所有人的斥候,帶回來的消息全部一樣的時候,冒頓看著黎明的光芒,卻感覺心已經沉到了穀底。
眾人在這股陰森的氣氛之中,大氣都不敢用的喘。
直到,冒頓冰冷如淵的聲音傳開:“這是不是意味著,現在被包圍的,是我們了?”
……
匈奴大帳之中,冒頓身前跪著陸續回來的一些匈奴斥候。
這些人,都是他的嫡係探子。
帶回來的消息,全部都是北方被破!
終於,冒頓忍不住了,拔劍衝出去,將所有報信的士卒全部砍殺後,用劍支撐著身體,暴虐的目光看向天地。
對其他匈奴人而言,同樣是知道大事不好。
冒頓的計劃,是想要吸引秦軍進入代地,然後反過來憑借著騎兵強大的機動性,繞過秦軍,去進攻他們離開後,兵力薄弱的高柳城和城上關。
將秦軍包圍在代地。
然而,他們的計劃才開始實施不久呢,秦軍就先對他們完成包圍了?
“上穀到底發生什麼了?”
沒有人能夠回答冒頓,但是大家都肯定,左賢王部,隻怕是凶多吉少。
如先前的蘭黑兒慘敗一般。
秦軍用兵,向來是不拘一格的。
“現在整個代地,我們有多少兵馬?”
匈奴人有些算不清楚,眾人七嘴八舌的開口之後,還是一些歸順的南人,幫冒頓算出一個大概數字。
“八萬騎兵。”
其中,一萬人在城上關那邊。
兩萬人在高柳這邊。
從北方長城南下到代縣沿途,還有著一萬士卒。
剩下來的四萬騎兵,囤駐在代縣周圍。
這還是將奴隸軍都算上的情況。
這些戰敗後被抓,為匈奴人效力的奴隸,被匈奴人訓練後,戰力還是有的,忠心就無法保證了。
冒頓的神情晦暗不明的閃爍了一會兒,最後咬著牙低吼:“吾親自帶著兩萬騎兵北上,會合北方沿途的一萬兵馬,三萬騎兵,定是要攻破秦賊,搶回北方。”
“爾等繼續攻城,不惜一切代價,儘快攻破代縣!”
“命令高柳和城上關的士卒,不得再示弱,全力出擊,進攻秦軍!”
冒頓陰狠的目光,掃視著在場的人。
“諸位,多的話吾就不說了,秦賊凶殘,不想死的話,就全力出擊!”
冒頓當天就率軍北上。
有著他親自壓陣,率領的還是帳下的嫡係精銳,冒頓隻想要將怒火,傾瀉到北方長城去。
從外麵進攻很困難,從內部進攻,就簡單多了吧?
冒頓離開後,眾多匈奴大將,麵麵相覷,絲毫見不到開戰之初,臉上那得以狂妄到蔑視一切的樣子了。
“大單於走了?”
左穀蠡王是最鬆了一口氣的,他作為攻城大將,壓力最大,生怕什麼時候大單於乾掉他。
要知道,他雖然還是東胡人身份,名義上是匈奴的奴隸,實則作為左穀蠡王,已經是匈奴之中的高層了。
被冒頓壓著奴隸身份,不過是可以戰鬥勝利後,不用給他們分戰利品。
左穀蠡王一點不想死。
要不然,當初怎麼會投降冒頓呢。
左穀蠡王神色沉重的問道:“秦軍凶殘,現在也不知道北方情況如何,大單於能贏嗎?”
他天天率軍主戰攻城,憤怒之餘,又極為的難受,連一幫剛歸順秦軍的代人都滅不了,何況是強大的秦軍。
不由想到了當初蒙家率領的長城軍團,巔峰時期。
北上幾戰後,夷各部數萬人,儘數埋殺,各部懾其威猛,卻七百餘裡,不敢南下而牧馬。
不過,這些匈奴嫡係大將,還是對冒頓充滿信心的。
“這可是草原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上天之子,草原最驕傲的雄鷹,怎麼會失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