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眾人疑問的是林濃:“上官遙曾想利用蠱蟲謀殺本宮,本宮便知道上官家與蠱蟲師來往,就讓人密切盯著上官家的每一個人,果然發現了有蠱蟲師的蹤跡。”“抓了人,仔細逼問,得知了引出蠱蟲的辦法。”
“逼宮的關鍵時候,突然發現禁軍調轉了槍頭、瞄準了逆賊自己,為了再次奪取皇宮的控製權,必然將宮外的鐵騎既然就會被調進宮來!”
劉太醫抬手指了指大殿各處的香爐。
嫋嫋青煙從鏤雕的孔隙之中緩緩吐出,彌漫在整個大殿裡,浸潤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接話道:“引蠱的藥加了十足十的量,就混在香料之中,隻要上官壑的鐵騎一來、聞了,子蠱就會爭前恐後地從他們的身體裡鑽出來,然後……”
然後?
他沒說。
但是眾人聽到了動靜。
哐!
哐哐哐!!
是鐵甲到底的聲音。
眾人伸頭張望。
果然見那些陰兵陸陸續續的全都倒地不起,痛苦掙紮,哪裡還見得方才的凶殘陰鷙的樣子?
青灰色的天光和搖曳的橘黃火把光影之下,有細長的紅蟲從鎧甲的麵罩之中爬出來。
宮人將一盆又一盆調配好的藥水潑出去,子蠱沾到藥水,瘋狂彈跳扭動,不多時,宿主與子蠱一起停止掙紮,沒有了動靜。
離大殿遠一些的,零星有幾個沒吸到煙霧。
也被突然竄出來的禁軍給迅速絞殺了!
看到整個過程的人在驚呼:“外麵好些禁軍,沒被殺!皇宮的掌控權,在咱們手裡了!”
有人視線被擋住,下意識站了起來,墊腳往外瞧個仔細。
身旁的人詫異,指著他驚呼:“你怎麼能站起來了?”
那人一愣,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恢複了力氣。
劉太醫為傷員處理好傷口,再度指向那些香爐:“香料之中還有軟筋散的解藥。”
眾人紛紛起來活動。
果然力氣基本都恢複過來了。
太子站在高高的玉階上,俯視臉色白慘愕然的上官壑:“每年百萬兩銀子砸進去,養出來的精銳鐵騎竟是這麼的不堪一擊,真金白銀砸進去,真是白白浪費!”
上官壑自信滿滿的眼神凝凍住,不敢置信地等著滿地鐵甲屍體:“你們做什麼了?你們怎麼可能會知道鐵騎的尋找?不可能……怎麼會被發現!”
太子欲說話。
想了想。
讓林濃來說。
大好的機會,讓忠臣們好好看看太子妃的睿智與能力,既能彰顯的是東宮的威勢!
林濃微訝:“臣妾來說嗎?”
這個時代的男子,就沒有喜歡自己妻子出風頭的。
何況還是這樣能夠震懾朝臣、光環集於一身的大場麵。
太子握住她的手,給她鼓勵:“不要緊張,大膽說,你是太子妃,就該讓這些人都知道你的本事,讓他們敬畏於你!”
林濃有那麼一絲絲感動。
狗東西為自己想得挺多啊!
緩緩掃過眾人,最後與上官壑陰狠暴怒的目光對上。
她無懼。
甚至揚起了雍容微笑,然後毫不吝嗇的解釋給他知道,他到底輸在了哪裡。
“上官家與曆任鹽道轉運使勾結,販賣私鹽,長達十幾年,本宮粗略幫你們估算了一下,少說得有幾百萬兩的黑心錢入賬,更彆說每年有那麼多地方官的孝敬。”
“但是上官家蓄意破壞本宮的商行,讓你們賠償六十萬量,卻像是割了你們的肉、削了你們的骨,連上官遙嫁妝裡的壓箱底銀票都偷偷拿回去填補窟窿,不是很奇怪嗎?”
“那麼多銀子,去哪兒了呢?”
官員們恍然:“這麼大筆銀子,就算是敗、也有個敗的去處,若是查不出來,那麼隻有蓄養私兵,或者私造大量兵器這兩種可能!”
“所以太子和太子妃,很早以前就已經懷疑上官壑了?”
林濃笑容溫然從容,謙虛道:“本宮哪裡想得了那麼多,隻是把奇怪之處與太子說了,沒想到太子猜得準,也很快就查到了上官壑在嶺南深山之中的秘密!”
林尚書看著女兒,滿眼的驕傲。
林二郎驕傲之餘,有些擔憂,並不希望妹妹在政事上接觸態度,至少明麵上不要。
皇帝頗為讚賞:“你們倆,都很細心,大周後繼有人,朕心甚慰,很好!”
皇後盯著林濃,沒有一絲一毫與有榮焉的自豪,反倒是厭惡更深。
自己堂堂國母,全程被利用。
而她卻能從細微之處發覺那麼多秘密!
皇帝哪裡是在誇小賤蹄子聰明,根本就是在諷刺自己愚蠢,是在扇她耳光!
而底下死裡逃生的沈仙惠,從恐懼之中緩過神來,慘白著臉色、一身汗濕地看向站在玉階之上,一派上位者姿態的林濃,驚訝於她的從容鎮定,也佩服於她的機敏……
原來,她並非隻有一張美麗的臉蛋而已。
她又想,如果那段時間陪在太子身邊的人是自己的話,也一定能夠發現蛛絲馬跡。
自己隻是沒機會而已!
太子看到那些臣子宗親看著妻子時,滿眼的敬佩,心中滿是驕傲!
接過她方才的話,繼續道:“叛逆拉攏上官壑,必然要許出些什麼,上官壑怕事成之後被卸磨殺驢,也是為了保證逼宮成功,他一定會把鐵騎悄悄弄進京來。”
“但前叛王事敗之後,還有狡猾毒瘤隱沒了下去,所以……隻有上元殿的逼迫不順利,有些藏在忠臣堆裡的奸佞會著急、會顯露真麵目!”
“因為他們成為掌權功臣的夢被壓製了十多年,若是秦王再失敗,隻怕是沒有下一次機會了。隻有抓出了這些毒瘤,才能還朝廷一份清明,眾卿與百姓才不會因為他們的狼子野心,而遭受算計侵害!”
眾人明白過來。
難怪皇帝和太子什麼都知道,也有後招,卻為什麼遲遲不動手了!
挖掉毒瘤,總歸是要付出一些慘痛代價的。
也慶幸自己堅定立場,沒有似某些牆頭草一般,做出那些登不上台麵的腔調來,丟儘了家族的臉麵!
武安侯的妻女被殺,他悲痛萬分,但還是錚聲道:“臣等明白,隻要能夠清除隱沒在朝中的毒瘤,臣等不怕犧牲!”
林濃看著武安侯,眼眸幽深如古井,閃爍著微微的幽光,徐徐開口道:“武安侯曾走丟過一個庶女,此女被淮王收留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