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永成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置於桌上,不時盯著手中的資料,一邊聽得全神貫注,不時輕點著頭,目光中滿是讚許之意。
待彙報完畢,陶永成又挨頁將資料看了看,細問了幾個有關這項目的疑問後,便笑道:“不錯!看了湖陽的規劃,這還不錯!這地塊,遠離居民區,又非農業區域,而且後期還建立工業汙水處理廠,就憑這點……你們按這圖紙施工完成,應當不存在什麼問題。”
事實上,真是通過環評,以及通過向當地居民征求意見,真到了國土部這邊,其實問題就不大了!畢竟,他為國土部門來說,首先保障的,就是耕地麵積。現在湖陽在建的工業區,和上次差不多,位於人跡罕至,卻又離城區不遠的偏僻之地。就憑這,通關是問題不大的。
“謝謝陶部長對我們的肯定!”路北方感激地望了眼陶永成,然後接著再道:“那我這次回去後,就按這圖紙施工!完了,我們湖陽,有請國土資源部的領導,給我們驗下收。”
陶永成聞言,雖然有些納悶,但是,他以為是路北方搞錯了,當即擺擺手道:“不用不用!這事兒,我讓浙陽省國土廳下去,驗收一下就行了!這又不是什麼高精尖的活兒,放台無人機,測量一下麵積就成了!很簡單地事。”
不過,陶永成這話後,路北方卻輕輕搖了搖頭。
隻見他“咦”了一聲,然後神色一凜,正色道:“那不行!陶部長,或許您有所不知呐,浙陽省國土廳,我們湖陽,不慎將曾鐘山廳長給得罪了!到時候,我們還真擔心他以驗收為名,給我們穿小鞋!!”
路北方這話一出口,陶永成眉頭微微一皺,就品出,他這話裡話外,還有彆的,更深層的意思了!陶永成可不是傻瓜,他當然知道,這世界上,本來就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路北方能說出這話,看似漫不經心,要求國土部親自去湖陽對這項目進行驗收,實則背後,隱藏著非同一般的動機。
這讓陶永成挺直腰,湊了湊身子問道:“哦?路常委,您說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浙陽省廳,給湖陽穿小鞋?這還了得?”
路北方故意將身子往後仰了仰,笑著歎了口氣,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陶永成。也就是在幾個月前,湖陽想占用三萬畝國土儲備土地,本來湖陽想走程序,通過省廳,向國土資源部要這塊地!但路北方帶著幾人前往曾鐘山的辦公室時,因雙方意見相左,最終曾鐘山將路北方一行轟出來這事,全講了一遍。
這次,路北方不僅是來告狀,而且,目地很明確,態度很強勢道:“陶部長,當時的情況,就是國土部的這儲備土地,關乎湖陽未來發展!我心急了,忍不住和他嗆了幾句,要他快速就這件事情,向國土部反應。但是,我們絕對沒有想到的是,這家夥直言,我不過是個小小市委書記,有什麼資源吩咐安排他的工作!他的工作,輪不到我來指手劃腳。隨後,這家夥一紅臉,乾脆叫來保安,讓我們給滾出去!”
路北方說到這裡,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與不甘:“說實話,事情過了也就過了,我本來想放下了!畢竟作為地方官員,我們應當以大局為重,不宜與上級部門過於計較。但這事件之後,我還是擔心這曾鐘山,還會在一些小事上故意刁難湖陽,特彆是在這新的項目,也必須要他們驗收的問題上……所以,我這乾脆,將實情告訴陶部長,也讓您心中有數!我們並不是故意要求國土部來驗收,而是,我們擔心上次類似的事情,再次出現。”
陶永成聽著路北方的講述,臉色越來越沉,越來越暗。現在,他算是終於明白了,路北方為什麼要將這資料給自己看?而且是他親自來?而且首先就提到,以後完工,得由國土部派人驗收!
原來,是浙陽曾鐘山,將他給得罪了!
“不像話!簡直是無法無天!”陶永成一揮手,猛地按在桌子,臉色陰沉,咬著牙齒怒聲喝道:“娘的,這曾鐘山,好大個膽子!竟敢肆意妄為,挑釁組織紀律!對提出工作的要求的常委這番態度,這不應該,太不應該了!”
陶永成胸膛劇烈起伏,眼神中滿是曾鐘山憎惡道:“路常委,這事兒,若不是您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我們係統裡邊,有如此庸碌之輩。這樣的人,我要讓他下台,立馬給我下台!”
看著陶永成在火氣上說這話,路北方信一點,也不全信。
他苦笑一聲,本來按他的想法,是擺擺手,謙虛地對陶永成道,“這事兒,陶部長,其實也怪我,現在冷靜下來,我也懊悔自己當時過於衝動”。
但是,話到嘴裡,路北方是仇,就要報的耿直心性,卻讓他這話說不出口,而是咬牙便道:“陶部長,說實話,就這事兒,您這邊若是沒有拿出對曾鐘山的處理辦法,我還會將此事,向浙陽省委進行彙報……畢竟,曾鐘山能這樣對我,就能以這樣的態度,對彆的下屬,對來辦事的群眾!這樣的乾部,放在浙陽這麼重要崗位,我認為,是很危險的!”
陶永成當然聽得出來,這是路北方要結果的話,是逼宮,讓他表態了。
陶永成臉都綠了,汗順著額頭直下。
在此時此刻,他已經沒了退路。當即,隻得繞過辦公桌,走到路北方麵前,用萬分堅定的語氣道:“這事,我們必究到底。我們絕對不能容忍,在國土係統內部出現這樣的情況!路常委,你彆生氣……你放心,這事,我陶永成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