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之羞愧。
這是土著?
與其相比,倒是上蒼之上,更加像是土著一些吧。
混亂的議論聲回響千裡群島,臨凡者的議論,不止不休,而無憂卻已經回到了忘憂閣中
…………
往後依舊不見落日,亦不見星辰,蒼穹一片漆黑,靈水潺潺,默默的點亮浩然仙境
等待依舊。
隻是時間,似乎過的更加緩慢了些。
天上神戰仍然,時時刻刻撼動著真靈大陣。
四尊遠古真靈的能量,下意識的轉移到了陣壁之上,從而導致內部陣法短暫空虛
放逐之路的儘頭。
罪州的通天石門,越發黯淡,就像是個氣血不足的人,活脫脫一個病秧子,奄奄一息。
那棵桃樹,更是落儘了最後一朵緋紅。
地下的封印世界裡。
龐然巨物自沉睡中蘇醒,緩緩睜開了眼。
一雙深邃的眼眸,洞徹萬裡寰宇。
直至上蒼之上,仿佛見到了那一場持續的大戰
災醒來。
它知道,時機到了
浩然仙境裡。
清衍做了飯,來到了歸道坡祭拜白炎,木訥的少年,依舊蒙著眼,燒了一些黃紙,自言自語道:
“吃吧,老弟,多吃點--”
突然間。
整個大地,不知道因為何種原因,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十萬裡群島猛烈震動,一片安瀾的大海,卷起巨浪波濤。
就連頭頂重重疊疊的雲層,也開始翻騰了起來
一切來的倉促,沒有絲毫征兆,卻在同一時間吸引整座天下的注意。
像是地震。
是的。
就是地震。
隻是這震的不大,偏偏格外均勻。
不止是浩然仙境在震動。
還有浩然仙境之外的兩座天下,乃至大多數人從未見過的凡州和罪州,也都在這一刻,有了反應
此時此刻。
若你恰逢站在罪門之前。
一定會看到。
最後一朵桃花凋謝時,那血色的石門,也開始向下脫落石屑,一道道細微的裂痕,亦在其上,如鮮花一般,漸漸綻放,而後肆無忌憚。
不祥的預感。
滋生於每一個生靈的心頭。
正在下棋對弈的李太白和蘇弑之卻始終麵不改色。
僅是神念一道,撫平著麵前抖動的棋盤,以免亂了一場好端端的對局。
依舊是你一子,我一子。
兩耳不聞天下。
仙卻是走出了閣中,靈龍亦從水下露出了頭。
它駝著仙,飛向了主島頂峰,仙樹之稍。
而那裡…無憂,江渡,薬,夢魘,小白,蘇涼涼,一雙竹靈,還有帝苔和鯤鵬,已經等候多時了。
所有人都清楚。
無憂口中的天門開啟,就在今日,到時候了
人間因此不寧,眾生惶惶不安。
山野川澤,鳥驚林,獸啼野,四海汪洋,風浪大作,群魚亂舞
浩然仙境。
無數的修士,結束修行,停下手中忙碌……
走出洞天,停閣,房屋……駐足原地,迷茫的雙眼下意識的看向仙境的最高處。
那裡一棵火紅色的仙樹冠,格外耀眼,極致璀璨。
那裡一眾強者的氣息,直衝雲霄
臨凡者所在的島群。
溪雲攜一眾忘憂閣強者,於四麵八方懸空,神念時刻監視著腳下的數十萬臨凡者。
戒備森嚴,恐生變故。
可心思。
卻同樣放在那主島之巔。
溪雲說:“要開始了嗎?”
周長壽望著頭頂,卷舒頻繁的黑霧道:
“這動靜,應該錯不了吧。”
李三擦拭著殘劍,劍臨天喝著酒,霜兒長劍橫膝
看不清喜。
看不出怒。
仙落在了無憂身側,問道:“時間到了嗎?”
無憂平靜的看了仙一眼,微笑道:“嗯……應該快了。”
其餘之人不語。
隻是做著登天前的最後準備。
有人在想,天門是什麼樣,有人在想,要怎麼上去,是飛上去,還是走上去。
思緒各有不同。
歸道山中。
清衍看著燃儘的黃紙,起身,雙手插兜,望著眼前的墓碑,自說自話道:
“我得走了。”
“我估計……我大概率是回不來了。”
“以後,估計就做不了飯了。”
“總歸,你們也不喜歡吃,也吃不到了...”
說完。
他轉身下了山,慢慢悠悠
歸道山。
仙亦不可飛,這是規矩,哪怕是如今的情況下也一樣。
這是對逝者的尊重,也是活著的人唯一能對死了的人做的事情。
山下。
李青山還守在這裡,斜靠著木屋的柱子,遠遠的看了清衍一眼,喊道:“老二...”
清衍止步,側目看去。
“嗯?”
李青山喝了一口酒,隔空說道:“見到你家先生,替我給他帶句話...”
清衍不語。
李青山淡淡說:“告訴他,我不想也給他守靈。”
“哦!”
江清衍哦了一聲,繼續向前,臨到入口,一步踏空,化作一抹白日流星,沒入主峰。
李青山落寞的望著主峰之巔的那棵仙樹。
苦澀一笑,自嘲道:“昔日的小老弟,今日的忘憂天帝……害,你們跑的太快,我跟不上,真的跟不上...”
初識時,記得少年曾對他說過。
修行這條道,走的快沒用,得走的穩,走的長
長生長生,有命才有長生。
那時候。
李青山覺得很有道理。
可後來。
他在走,他們卻在跑,等他反應過來也開始跑的時候,發現早就看不到他們的背影了。
直到某一刻,他突然抬頭,遠遠的見到了蒼穹之巔,一道背影是那麼眼熟……
這時候。
他才知道,他們已經站在了他這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兄弟?
同伴?
戰友?
不!
他隻剩瞻仰了。
而如他一般無奈的,何止李青山。
千年前與先生的同行者,有一個算一個,儘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