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欲言又止的吐出四個字來。

“我不是人。”

小白一怔。

清衍一愣。

對視一眼，皆是茫然。

——哪有自己罵自己的道理呢？

清衍下意識抬起手，措不及防摸了摸無憂的額頭，後者本能向後一縮。

“二哥，你乾嘛？”

清衍毫不在意，自顧自的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認真的分析道：“也不燙啊，怎麼還說胡話了呢？”

小白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

無憂則是一臉無奈，本來還挺沉重的，被二哥這麼一弄，反倒是有些滑稽了。

無語道：“二哥，你整天都在想啥呢？”

清衍很實誠道：“我啊，最近在研究一招劍法，一招能斬神的劍，挺忙的反正，我連做飯都顧不上...”

說到此處，突然停滯，清衍目光落向無憂，上下其眼，一通打量，眼神耐人尋味，同樣語出驚人。

“小妹，你是不是餓的，二哥給你下碗麵吧？”

無憂的心神一顫，臉一下子就綠了。

小白嘴角又了抽了抽，對著清衍的屁股，上去就是一腳。

“哎呦——”清衍向前踉蹌兩三步，倒吸一口涼風，“嘶！”捂著屁股，一臉憤憤，“姐，你踢我乾嘛？”

小白一個眼神過去，原本盛怒的火氣，頓時被澆滅。

“你正經點行不？”

清衍那叫一個委屈，努了努嘴，終究是敢怒而不敢言，心裡叫苦連連。

天地良心，自己怎麼就不正經了。

一心搞事業，隻愛一姑娘，試問整個浩然，還有比自己更正經的男人嗎？

“除了先生，沒人懂我。”小小嘀咕一句，宛若蚊吟。

二女不做理會。

小白很清楚，無憂不是清衍，所以她不會說胡話，她說她不是人，那一定是有原因的，興許和自己一樣，是妖，或者其它

不過，從無憂剛剛難以啟齒的語氣中，小白能捕捉看，這事對於無憂來說，似乎並不是一件好事，或者是一個她不希望讓彆人知道的秘密。

主動抓住無憂的手，溫聲道：“小妹，到底怎麼了？”

無憂抿唇，肅穆道：“我也是才剛知道的，我其實不是人。”話音一頓，有前車之鑒，所以她特意的強調了一句，“這不是罵人的話，我是真的不是人類。”

無憂很嚴肅，雙眸睜的很大，死死的盯著小白和清衍，小心翼翼的捕捉著二人臉上的神情變化。

那樣子就好像，這句話說出來以後，她怕眼前的哥哥和姐姐就不認自己了似的。

清衍古井無波，“哦”了一聲。

小白麵色平靜，反問一句，“然後呢？”

無憂懵然，怔了怔，試探性的詢問道：“你們...不覺得意外嗎？我不是人耶...”

清衍反問道：“很驕傲嗎？不是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不是人啊，我還是不是妖，半人半妖。”

小白齜著牙，樂嗬嗬道：“額，我是妖，你知道的，我比老二純。”

不是人怎麼了？

我們也不是人啊。

這是小白和清衍的回答。

理所應當，毫無波瀾。

可無憂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不介意嗎？”

清衍嗤笑道：“笑話，我們介意啥？”

小白伸手揉了揉無憂的腦袋，正如小時候一樣，輕聲道：“那你知道我和你二哥不是人的時候，你介意過嗎？”

無憂想都沒想，小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小白微笑道：“那不就得了，你不介意，我們又怎麼會介意呢。”

清衍附和，“就是。”

無憂大大的眼睛裡，現了一抹濕潤，幾千歲的人了，有時候還是會因為一句話，一件事，而多愁善感。

無憂想，可能女人天性如此吧，至少師傅就不是這樣的。

他們望著彼此。

沒有言語，可卻又都是懂你。

小白說：“不管你是誰，人也好，妖也罷，哪怕是鬼，你都是我們的妹妹，彆忘了，那年月下，咱們結拜的誓言

時光回溯，回憶上演，數千年前的那一段記憶如約閃過，無憂似是陷入到了久遠的過往中。

那年冬天，雲城荒涼。

山間溪畔。

白發的姑娘。

小小的無憂。

還有說話磕磕巴巴的少年郎。

耳畔，隱約有話音在回蕩。

[皎月在上，青山在側

[我許無憂

[我許大江

[我江清衍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共覓長生路，同做天上仙！

那一日後。

清衍有了新家。

無憂多了一個哥哥，而小白當了老大。

一晃數千年，現在想起，恍如隔世。

可當年諾言，至今未忘。

跟在他們的身後，無憂心安理得的當個小廢物，可所有的好東西，卻又都屬於自己。

那些年。

她始終快樂，無拘無束，無懼無恐。

無憂重重點頭。

“記得！”

小白帶著無憂落座長桌，三人圍坐，小白遂問：“所以...告訴我們吧，究竟發生了什麼？”

無憂深深看了小白和清衍一眼，回應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