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
故事講完。
蘇弑之用一個黑乎乎的火折子,點燃了一根新煙,樂嗬嗬道:“所以,現在,你應該知道,自己是誰了吧?”
無憂欲言又止,最終也隻是點了點頭。
“嗯!”
師傅不是。
那隻能是自己了。
哪怕這個說法,讓她很抗拒。
災。
自己生來就壞嗎?
她自嘲一笑,嘀咕道:“為什麼是我?”
李太白講完故事,就自顧自的開始喝酒了,絲毫沒有在繼續的意思,兩人就像是上演車輪戰一般。
現在又輪到蘇軾之跟無憂講了。
蘇弑之徐徐道:“說實話,我也挺意外的,那年初見你之時,你就站在我麵前,我卻看不出半點端倪來...”
稍稍一頓,仰望藍天,慢悠悠道:“浩然天道,因災而生,它的存在,就是為了鎮壓災的,所以,凡災所化生靈,生來便與天道背馳,受天道唾棄,簡單來講,就是這個人吧,他會很倒黴。”
“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從小一定會無父無母,會受儘世人欺淩,經曆人世間一切的不美好,活的極慘。”
“這是來自天道的唾棄,同樣也是災有意為之,隻有這樣成長起來的人,長大以後,才會對這個世界充滿惡意和怨念,也隻有這樣,它才不用擔心,一道念力,會反客為主...”
望著許無憂,蘇軾之吞雲吐霧,逐字逐句道:“而你...顯然不是,可惜,你是災所化,你的童年,我推演不到...”
逝去的記憶,持續攻擊,無憂不由唇角下壓,苦澀一笑。
“嗬...難怪!”
父母雙亡。
又遇蝗災。
舉世無親。
流落天霜。
以乞討為生,受儘欺淩。
那是她六歲以前,過的日子。
居無定所,世態炎涼。
整個世界,對於她來說,都是惡意的。
直到那一日。
她遇到了一束光,皎潔如月,照在了自己的身上,從此以後,她的世界,天光大亮。
所有的美好,如期而至。
無憂想。
遇到師傅前,她是災。
可遇到師傅後,她叫許無憂,也隻是許無憂,許輕舟的徒弟,關門大弟子。
正如此刻,她深吸一口氣,舒展雙眉,將所有的煩悶與不解拋之腦後,笑嘻嘻道:
“因為...我遇見了師傅,他把所有的不美好,都替我擋掉啦!”
無憂略帶打趣的一句話。
卻得到了蘇弑之極力的讚同。
他點頭道:“確實,許輕舟這一輩子,麻煩不斷,壞事不絕,正是因你而染,不過好在他福報夠厚,又喜行善積德,總是能化險為夷,也算是巧合吧,也隻有他,壓得住你身上的黴運了。”
蘇弑之說的很認真,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無憂聽著,依舊在笑。
心裡卻猛地刺痛了數下。
師傅給自己帶來了美好,而自己卻把所有的不美好都給了師傅嗎?
仔細想想。
好像還真的是。
師傅遇到自己以後,才惹的張家,接著殺人,得罪林楓城,離開天霜,卷入雲城風波,而後上江南,黃州,劍州,浩然仙境,直到今日。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才給師傅帶來了這麼多麻煩嗎?
她先入為主。
眼中裝滿了自責。
牽強的笑道:“那師傅真倒黴,偏偏遇到了我。”
蘇弑之隻是笑笑,這次沒有接話。
無憂深吸一口氣,平緩思緒,主動再問:“那兩位前輩呢,你們是誰,故事裡好像並沒有答案?”
李太白和蘇弑之對視一眼,後者如無憂方才一般,苦澀一笑,調侃道:
“我們啊,兩個本該早就死的鬼,後來成了想死也死不掉的可憐人。”
無憂不理解。
“前輩話中有話?”
李太白不耐煩的瞪了蘇軾之一眼,“你這老家夥,彆老賣關子,直說不就行了,我和他是荒古紀元初期,那批鎮壓災裡僥幸活下來的。”
“我呢,給那些死了的家夥守靈。”
“他和我差不多,我看門,他渡人...”
話音一頓,李太白特意強調了一句,“哦,忘了告訴你了,你麵前這家夥,可不是人,他是隻獸...”
蘇弑之白眼一番,回懟道:“滾一邊去,你特麼不也不是人。”
李太白樂嗬一笑,“嗬!”
無憂聽的有些懵,糊裡糊塗。
李太白餘光一瞥,調侃道:“彆緊張,荒古初期的永恒,那會沒人族,我倆要是人,那才稀奇呢。”
無憂似懂非懂。
蘇弑之微笑道:“行了,跑題了,簡單來說,你可以理解成我們兩個也是負責看著災的人,就行了。”
無憂了然,頻頻點頭,試探問道:
“那現在兩位前輩是打算把我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