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辦法。
這一局的博弈,許輕舟本就失儘先機,又輸在一個時間之上,不得不以浩然仙境為餌,換一個人間不被寂滅的結果。
用他們的命去博弈,非他所願,可這卻是眼下困局的最優解。
要怪。
就怪他們偏偏認識了自己,認識了許輕舟吧。
蘇涼涼曾經在日記的結尾,寫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蒼生何其幸,天地生忘憂。
可在許輕舟看來,卻並非如此。
理應是諸君何其苦,偏識許輕舟,若無自己,他們又何苦與這天鬥呢?
也許依舊會死。
可死法總歸和現在不同。
幸運一些的,甚至可能會加入仙族,至此無憂。
不幸的,敗走放逐之路,在罪州活個百年,將自己的血脈延續。
再不濟。
退走北海,委屈求全,也能保性命無恙。
總歸。
不用像現在一樣,與上蒼為敵,與群仙而戰,那種無力感,可想而知……
六神還在渾水摸魚。
青兒這一位燈靈,卻已經快要油儘燈枯了。
許輕舟知道。
自己很快就能贏了。
許輕舟同樣相信。
下界浩然也一定能扛住。
那麵虛天鏡的投影,早就被青兒強行關閉了,因為她發現,那麼做根本就擾亂不了眼前這位忘憂天帝的思緒,反而,隨著事態的發展,倒是弄得自己心緒不寧。
特彆是在剛剛,那虛天境外的極北之地,哀聲一片。
臨凡浩然的那些修士,正在以一種很不正常的速度死去。
讓她嗅到了一抹危機,並滋生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百年計劃的這場撥亂反正,可能會就此擱淺,並不能達到殿主的預期。
正如眼前。
計劃之中,他們也不該和許輕舟纏鬥數月這麼久。
變數頻繁上演,造就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之外,有時候,若非她來自永恒殿,她甚至都懷疑,許輕舟得了界靈暗中幫助。
不然。
為何能如此反常。
以天帝境之境,一人戰七神。
這一片星海,都給打爛了,他依舊在戰,且愈戰愈勇,而自己,油儘燈枯,隻剩苦苦支撐。
原本。
是想將他殺死,鎮壓於無人知曉處,讓這方天地,權當他沒來過。
後來發現不行。
她就想著將其拖住,讓其無法乾預外麵的事情。
直到現在。
後知後覺間恍然大悟,青兒發現,被拖住的,好像不是許輕舟,而是她自己。
本是自己主動設下的局,對方隻身入局。
可演變至如今,局勢逆轉,主動權好像落到了眼前的少年手中。
現在的她想要脫身,乾預浩然的變數,卻發現,自己已然深陷戰爭泥潭,無法抽離。
隻能拚死抵抗,按照少年設定的劇本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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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仙境。
硝煙並未徹底散去,戰爭留下的痕跡仍在,半座島群都被打爛了,不過,籠罩在頭頂的那片烏雲,卻已經隨著臨凡者的潰敗,戰場的轉移而散去。
炙熱的陽光。
再度撥雲見日落下,將世界照得明亮,古鐘低鳴間,好似在慶祝著這場來之不易的短暫勝利。
未來如何。
他們不知道。
至少此時此刻,危機解除,懸著的心,可以落下了。
主島上那些小輩們,放聲歡呼,發泄著心中喜憂參半,悲歡雜亂的情緒。
贏了。
仙人不過如此。
他們是恨臨凡者。
可是卻更恨弱小的自己。
“贏了!”
“都是垃圾。”
“呸!啥也不是。”
“乾死他們。”
他們叫囂著,他們呐喊著,他們眼神炙熱,他們情緒高昂。
然。
對於剛剛經曆了戰火洗禮,僥幸活下來的忘憂軍的幸存者們,卻是絲毫高興不起來,也歡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