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抬手,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意味深長道:
“好了少年,時候不早了,就此彆過吧。”
老人家鬆開少年的肩膀,指尖往身前一劃,荒蕪之地,隨之出現了兩道虛空之門。
在少年的困惑中,老人家說:“我走這邊,你走這邊。”
少年狐疑,打趣問道:“分道揚鑣?”
老人家爽朗一笑,“哈哈,想多了,隻是不順路而已。”
說完邁步,就欲離去。
少年出聲喚住,“前輩。”
老人家腳步隨之躊躇。
“敢問名號?”
少年不見的角落裡,老人家眉眼稍垂,嘴角下壓,“天地一老叟罷了,你不妨換個問題?”
少年眉梢輕擰,語氣低沉幾分,“還會再見嗎?”
老人家搖了搖頭,滿頭亂發隨之晃動。
“不知道。”
他說:“花開花落終有時,相逢相遇本無意,也許會,也許不會,隨緣吧。”
話音一頓,這位老人家的嘴角竟是也掛了幾許無奈之色,淡淡再道:
“希望不要再見,不過即便再見,你也無需擔心,你我是友非敵。”
他說完就走了,離開了這裡,屬於老人家的那道虛空之門隨之關閉。
烈日仍舊灼灼,風起赤地,卷落塵土,橫排枯木。
一座山巔,隻剩下少年先生一人,望著空空如野的長空,茫然尚存。
希望不要再見。
再見是友非敵。
兩句話,縈繞耳畔,不覺深意,卻曉話中有話。
少年苦澀一笑,低語一聲。
“是友非敵...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吧。”
默默以解憂書記下這片山河所在,許輕舟一步踏入虛空,再現,以在城中。
食盒尚在。
人影穿流。
聞叫賣聲,石階生苔,匆匆而過的風裡,卷來幾片城中落櫻。
不明覺厲,隻是那位老乞丐,卻已經沒了蹤影。
好像。
他在這裡,就隻是為了等自己到來一般,等到了,也就走了。
稍稍抬眸,見日沉西天,雲霞藹藹,少年眉梢舒緩,嘴角上傾,吟一聲。
“待來竟不來,落花寂寂委青苔——”
他走了。
向著來時的路,回了北城,回了天上天的那座小院中。
路總歸還要繼續走下去,停不下來,也不能停下來。
老人家是誰,忘憂書探查不出,老人家不願相告,就連義父也裝聾作啞。
總歸不重要了。
他說了,若是再見是友非敵。
如果可以。
許輕舟也希望,便就不用再見了。
至於浩然。
那封印之下巨物,一尊尊石像,若是真如那噬靈蝗一般,又該如何?
可他來自浩然。
他所珍視的一切都在浩然。
他又能如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管變強便可。
再者,那始終是以後的事情,現在,自己下好眼下這一局就好了。
他想。
這位老人家應該是不在這一局中的吧。
他的那句最好彆見,興許就是希望自己能輸在眼前這一局中。
長生的路上,也隻有死了,才能不見。
可是。
那句是友非敵,卻又讓人捉摸不透。
豈止是一個亂字可言。
許輕舟不願多想,他想著一日事,一日畢,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回到小院中,涼涼正在修行,一如自己一般刻苦,她也同樣重活一世,不想留有遺憾。
嚴墨還掛在那樹上,就跟個死人一樣,晃啊晃啊晃。
見少年推門入院,牢騷的話便就脫口而出。
“喲謔,今個忘憂先生回的這麼早,太陽這是要打東邊落下嗎?”
許輕舟閒庭信步,毫不在意,隻是說道:“老墨,你一會去一趟忘憂閣,把門關了吧。”
“嗯,你這是喝了多少啊,門不是一直關著嗎?你是想說開門吧。”嚴墨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