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糊裡糊塗道：“有嗎？沒有吧……”

許輕舟緩緩道：

“說來也巧，晚輩這酒，也是一家叫盼君歸的店裡的。”

老人家故作錯愕，“盼君歸？這麼巧的嗎？”說著眼中一瞅，指著壇封上那發黃的字跡笑道：“哈哈，還真是，你看，這裡真寫了盼君歸，奇了怪了，你說這世界上，還真有這麼巧的事情。”

許輕舟稍稍眯眼，繼續道：“還有更巧的。”

“哦？”

“這賣酒的姑娘，原本也是開飯店的。”

老人家嘖舌感慨，有意無意的說道

“嘖嘖，那是真的巧了，不知那姑娘，比之這姑娘，誰心更善呢？”

許輕舟慢悠悠道：“都善，她們都給沒錢的人吃過飯，溫小滿給的是你，而那姑娘，給的是我。”

老人家一口飯菜，一口酒，明知故問道：

“是嗎？那你我還真是有緣啊，運氣都不錯，怪不得我看你那麼親切呢。”

老人家樂嗬嗬一笑，繼續問道：“那您欠那姑娘的債，還了沒？”

許輕舟心中已然八九不離十，雙肘撐著膝蓋，雙掌交叉托著下巴，耐人詢問道：

“您欠的債，我替您還了，我欠的債，前輩要不要也替我還呢？算是禮尚往來。”

老人家不曾抬頭，埋頭吃飯。淡淡笑道：

“這話說的沒毛病，禮尚往來，這是禮數，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想知道，你欠我的，你又準備讓誰替你還呢？”

許輕舟眯著眼笑答：“當然是我自己來，前輩不煩開個價？”

老人家埋頭三兩下間，將食盒中的飯菜儘數吞入腹中。

猛灌一口酒，捋了捋胸口，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

“額！”

老人家隨手抹掉嘴角的油漬，一臉的享受，望著少年道：

“你這小子，倒是心大，也不問問，欠我的是啥，就讓我開價？”

許輕舟玩味一笑，“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凡事好商量。”

老人家手掌撐地，貼牆起身，單手拎酒壇，一手撓亂發，漫不經心道：“你跟我來。”

少年先生緩緩起身，漫步相隨。

隻見走在前麵的老人家赤腳而行，仰頭喝了一口酒，在踏出一步時，眼前就這般憑空顯化出一道虛無之門。

接著老人家同步邁入，消失人前，無影無蹤。

凝望此門。

許輕舟心神微微一怔，藍色光幕，一道裂縫，似曾相識。

清楚的記得，這與帝落花真靈世界裡的那片混沌之海之下的虛無裂縫，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說是同一道吧，但是絕對同宗同源。

環視四周。

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叫賣的貨郎，繞街的孩童，一切如常。

好似眼前虛無之門也好，還是那消失的老人家也罷。

於他們而言，根本就看不到似的，沒有半點異常。

“果然不簡單。”

少年先生輕聲暗道一句，並未多想，跟著前者一步踏入其中。

漣漪陣陣，空間跳躍，虛無之門後，連接的是另一片天地

蕭瑟撲麵，荒蕪入眼，痩水寒山，一片淒涼。

烈日灼灼中，少年踏足異界，聽耳畔風呼，抬眸見老人家就坐在一方山巔崖畔，抱壇而飲。

其側還有一棵早已乾死了的枯樹樁，孤獨的呆在風沙中，就好似一個行將就木的老朽，垂垂老矣。

沙沙！——

腳踩黃沙，行至老者身側，於山巔之處，放眼望去。

眼前景象，赤地千裡，乾涸開裂，一片蒼茫之景。

許輕舟稍稍擰眉，餘光望向老者，他不明白，對方帶他來這裡，是為了何？

不過。

他並沒有問，隻是自顧自的坐在了老人家的身側，感受著這份不同尋常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