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初見，也說不上來緣由，是在何處見過？還是隻是這公子長得帥氣？

不曉得。

為其倒了一杯茶。

“公子喝茶。”

少年叩杯，微笑道謝：“多謝。”

姑娘坐到少年對麵，亭亭玉立，問道：“是邋遢爺爺讓你來的？”

少年長眉微擰。

姑娘連忙解釋，“嗯...就是長階下的那位老爺爺。”

許輕舟答：“是的。”

姑娘莫名的在問：“你是答應了要請他吃飯？”

許輕舟愣了一下，隨口道：“對。”

姑娘一聽，眉黛掛喜，眯眼道：“原來邋遢爺爺說的都是真的啊。”

許輕舟怔了怔。

“嗯？”

思緒多少有些混亂，應是想起舊事，情緒有些低沉。

姑娘見少年狐疑，起身說道：“你等我一下。”

說完匆匆離桌，從櫃台側跑上了二樓，咚咚咚的樓板聲在頭頂縈繞回蕩，又聽翻箱倒櫃的動靜。

是個好看的美人，卻也是個毛糙的姑娘。

重手重腳。

許輕舟雲裡霧裡，端起桌上的瓷杯，於唇前抿了一口，自言自語道：“是有點像了。”

不大一會，在許輕舟一頭霧水之時，那姑娘回到了桌前，從手裡拿出了一張泛黃的條子，一臉興奮道：

“挪，你看這個？”

少年接過那浸滿歲月滄桑和煙火油漬的紙條，攤開一看，頓時皺起了眉頭。

許輕舟從未想過，這天底下，竟是有人寫的字，比老二還要略勝一籌，當真是難得。

仔細看了又看。

勉強從那一道道好似蚯蚓爬過的橫豎之中拚湊出了大概的意思。

抬眸，看向麵前一臉期待的姑娘，許輕舟古井無波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張欠條？”

姑娘笑道：“是的，這是邋遢爺爺給寫的。”

許輕舟哦了一聲，放下紙條，試探問道：“然後呢？這和我有關係？”

姑娘娓娓說道：“當然有啊，我剛來東城開這家店的時候，就見了邋遢爺爺，看他可憐，我就順手把店裡多餘的飯給他送去了。”

“邋遢爺爺說，飯可以吃，但是不能白吃，於是就給我寫了這張欠條。”

“當時我沒要的，可邋遢爺爺說這欠條不白給，他說，收了這張欠條，讓我每日都給他送一頓飯，飯錢讓我記著，說是總有一天，會有一個人，來店裡替他拿飯，這個人，會替他結清所有的飯錢，一並了了所有欠我的債。”

姑娘說著，完全不顧一旁已經聽懵的少年，自顧自的取回了許輕舟手中的那張欠條，笑盈盈道：

“原本，我以為就是邋遢爺爺說著玩的，當然也沒想著讓他真還我錢，每日我都會給邋遢爺爺送飯，這事後來也就在沒人提了，算下來，快一百年了吧，沒想到，居然真來了，嗬嗬，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呢，還是邋遢爺爺的套路呢,我看你這樣子，好像也不知道這事呢吧？”

許輕舟有些亂。

一百年前。

一百年前，自己還在浩然北海呢吧？一百年前一個毫無修為的老頭子，一百年後還安然無恙的活著？

盼君歸？

飯店？

一張百年的欠條？

自己今日來了？

還債？

隻是還這紙條上寫下的債，還是沒有寫下的債呢？

很亂。

無數種猜測閃過腦海，許輕舟再次失神的望著眼前的姑娘。

巧合還是必然。

宿命還是緣分。

盼君歸似還是盼君歸，可她是她嗎？

見少年許久默不作聲，姑娘以為少年是在擔心自己真找他收錢，畢竟那可是一百多年的債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呢。

噗呲一聲笑道：“噗呲，公子你彆擔心，我沒當真的，這錢也不打算讓你給的。”

許輕舟吞咽一口唾沫，垂下眉梢，而後抬眸，對視姑娘雙眼，溫聲道：

“不。”

姑娘：“？？？”

許輕舟：“我給。”

姑娘望著少年。

四目相對間，一時無言，直到前者取過欠條出聲問道：“一共多少錢？”

直到後者臉頰一紅，挪開了眼。

“真...真不用。”

許輕舟默默的從懷裡取出一個儲物袋，放到了桌上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道理，你不用不好意要，這本就是你應得的，我答應了要請他老人家吃飯，就絕不反悔。”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看著給吧，多了少了，都不論了，你看可以嗎？”

姑娘有些糾結，看看那桌上的儲物袋，又看看眼前的少年，一時左右兩難，想拒絕吧，少年把話都說了，後路也被堵了，收了吧，倒是成自己小家子氣了。

一番天人交戰，弱弱道：“要不...還是，不了吧？”

許輕舟將儲物袋往前一推，鄭重道：“要收，飯菜有價，情義無價，一飯之恩，等同於救命之恩，錢能算清，恩算不清，也還不清。”

見少年這般堅持，話語又如此堅決，雙目更是灼灼炙熱。

姑娘沒有推辭，糊裡糊塗就收了下來。

“哦！”

“那好吧。”

剛剛那番話，是說給眼前的姑娘聽的，同樣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見其收下，往日重憶，百轉千回。

許輕舟好奇的問道：

“盼君歸，姑娘這飯店，為何用的是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