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眼裡遺憾常在,似是求而不得。
那是她去過的地方。
曾經去過。
她還說,仙域裡,最美的晚霞在萬仙城。
那裡可以看見紅彤彤的太陽,和彆的地方都不一樣。
霞光若海,神輝璀璨。
萬仙城,就建在那世界樹上。
許輕舟早有耳聞。
聽說那裡是仙域最高的地方,也是整個仙域,靈氣最濃鬱的地方。
那裡。
是整個仙域蒼生向往的烏托邦。
那裡。
自上古就以富麗堂皇,雲霄降闕。
今時亦是瓊樓玉宇,碧空如洗,時見生靈白日飛升。
歲時盈說。
上古時期,那裡叫神跡,後來,上古寂滅,仙古紀元的強者們,在神跡的舊址上,建造了現如今的仙庭。
仙庭。
淩駕於六界天之上,由六族最強者共同執掌。
設有六界庭主職位,聽著有些像是聯合國一樣。
六界天彼此之間,若是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大抵都會由仙庭出麵協商。
扮演著和事佬的角色。
不過卻也是彼此不服,心懷鬼胎,明爭暗鬥,勾心鬥角不足為奇。
當許輕舟主動提及,仙庭是不是整個仙域最高的地方時,歲時盈卻隻是笑笑,耐人尋味的說道:
“若是說你所能看到的,它是,若是說你看不到的也算,它不是。”
姑娘沒有明說。
少年沒有追問。
答案。
昔年蘇涼涼的信裡已經寫了。
見許輕舟真沒在問,興許是酒精微醺的原因,歲時盈仰望著極夜的天,居然主動說道:
“傳說在天外的天,有一片混沌海,海的旁邊有座倒懸的山峰,峰上有一池,滿載天水,那裡應該才是永恒界最高的地方。”
說完,歲時盈欲蓋彌彰,特意強調道:
“當然,這隻是傳說,誰知道呢,對吧?”
許輕舟飲一口烈酒,搖頭笑答:“不知道,但是,應該不會空穴來風吧。”
回想信中提及,雖隻是寥寥數語,在加之嚴墨閒聊時無意的告知,許輕舟對於身處的這片大陸,並非一無所知。
永恒界。
說是被一片混沌包裹其中,就像是一個雞蛋,混沌為殼,永恒為蛋黃,九天天闕似是蛋清。
在混沌海畔,緊挨著殼的地方,那裡有一座倒懸的山,名曰天懸峰。
天懸峰巔,有一池水,叫弱水,弱水所在,名曰滄溟。
那裡才是最高的地方。
隻是。
那裡也是尋常生靈,一輩子也到不了的地方。
今日聽歲時盈主動提及,許輕舟心中大概明了。
永恒殿所在應在此處。
那上麵,住著神明。
不止歲時盈一個,隻不過,擁有界靈的法則加持,瞞天過海,所以才會和北海的空桑島一樣,常人難覺。
或許。
那座天懸峰也是一尊真靈所化,那裡麵也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也不一定,當然這一切隻是源於猜測。
仙域很大,風光萬種。
聽在耳中,少年極其感興趣。
他想要去看,去領略不同的風景。
去看人世間的美麗,肆意盛開。
去將天地間的美好,儘攬入懷。
可。
他也隻是想一想而已。
一百年,隻有一百年,她的敵人好像就坐在眼前。
一位神境的存在,而且不止她一人。
可是自己呢?
僅僅剛入玄仙而已。
他真的沒時間了,又哪來的心情,去領略人間的美景呢?
以後再說吧。
隻要活下去,總歸有機會的。
一壇酒儘時,許輕舟輕放酒壇,溫聲道:“歲姑娘,時候不早了,我想,我該走了。”
歲時盈微微一怔,意猶未儘,相談甚歡,相酌甚喜,何故著急離去呢?
眼中悄然拂過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失落,仰頭看了一眼天,故作天真道:
“哪裡不早啊,都還沒天亮呢?”
話音一頓,眯眼望著少年,玩味道:“你急啥,是酒量不行,要醉了,擔心姐姐把你睡了?”
許輕舟眉梢輕舒,稍許無語,這是極夜,等天明,那久了去了?
環視一眼四周,淡淡道:
“歲姑娘說笑了,我是怕沒喝醉,酒倒是被姑娘給喝完了。”
歲時盈嗔了少年一眼,吐出二字。
“小氣。”
喝了一口,慢悠悠道:“大不了,我賠你就是了。”
許輕舟無奈笑笑,推辭道:“下次吧,下次我在陪姑娘喝,今天,我真得走了。”
歲時盈不滿掛在臉上,“掃興。”
帶著些許不耐煩,故做不在意道:“行吧,行吧,走吧走吧,哪裡來的,回哪裡去吧。”
女人,果然不管到了什麼年紀,什麼境界,都愛翻臉。
許輕舟想,還是自家媳婦小江渡好,她就不這樣。
而且,江渡不記仇。
假惺惺道:“要不,前輩與我同行?”
“不。”
歲時盈拒絕,很是果斷,“我還要畫畫呢。”
許輕舟起身,抖儘肩頭落雪,微微拱手,“那...歲姑娘,就此彆過,後會有期。”
歲時盈眉梢低垂,擺了擺手,“去吧,後會有期!”
許輕舟轉身時。
歲時盈卻突然喚道:“許輕舟。”
少年驀然回眸。
歲時盈晃著空酒壇,鳳眼迷離道:“你說下次再喝……”
許輕舟愣了愣。
歲時盈難掩期待的問道:“下次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