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沒有。
百裡劍寒好似深處深淵,四周雲霧渺渺。
他懷揣著忐忑和不安,鼓足勇氣推門而入。
總歸。
自己是帝族之後,又是當今帝子的兒子,即便他在很多時候,討厭這個身份,但是不可否認,在絕大多數的時候,他的這個身份,確實是他最大的仰仗。
就比如現在。
他就料定了對方,應該不敢拿他如何。
殺帝族嫡係血脈,那可是要不死不休的。
隨著院門緩緩打開,院中一切,悉數入眼。
三麵紅牆,一座荷塘。
石橋橫跨,單亭獨立。
還有一棵梧桐樹。
那樹下石桌上,正坐著一個同他一般模樣的少年郎。
少年端坐石桌,麵相院門,素衣廣袖,全身上下,除了額前幾許碎發外無一點多餘的墜飾。
好似是從畫裡走出來一位先生,謙善翩和,遠遠的能感覺到,一股善意席卷而來。
碎光,落楓,先生一笑,本是深秋,卻起春風。
“遠道而來即是客,進來吧。”
百裡劍寒站在門前,稍稍點頭,心中防備不由卸下幾分。
正所謂相由心生。
眼前這位少年模樣的望仙門老祖,很難讓百裡劍寒生出畏懼乃至憎恨的情緒來。
行至石桌前,拱手一揖,恭敬道:
“見過前輩!”
門外漸無書窺此一幕,不由搖頭笑笑,心道人一但有了大拳頭,整個世界,都是和睦的,這道理一點沒錯。
昔日揚言,要讓望仙門化作一片廢墟的帝族之後,今日卻是點頭哈腰,叫一聲前輩。
可笑。
許輕舟視線在眼前紅袍少年身上打量數遍,玉樹臨風,意氣風發,頭角崢嶸,前途無量。
這是他給對方打的標簽。
外加一個。
謙遜有加。
笑問:“百裡劍寒?”
“是的。”
許輕舟眼神示意,“坐吧。”
百裡劍寒垂著頭,“不敢!”
許輕舟取過玉杯,倒了一杯茶,推到自己的正對麵,緩緩道:
“少年沒有少年的傲氣,終是少了點鋒芒。”
百裡劍寒自然聽明白了許輕舟話裡的意思,盯著那玉杯中的茶水,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
“多謝前輩!”
百裡劍寒落坐,雙手捧杯,喝了半杯,杯盞落桌,規規矩矩。
“茶如何?”許輕舟問。
“好喝。”百裡劍寒答。
許輕舟端起杯子,放在唇前吹了吹,“哈—”
“知道為何叫你來嗎?”
百裡劍寒故作糊塗,“不知道。”
許輕舟小酌一口,開門見山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今日叫你來,就一件事,了了這望仙門與你之間的恩恩怨怨。”
百裡劍寒如坐針氈。
許輕舟先行詢問:“你可有什麼想法?”
百裡劍寒沉默不語,這件事情他說的不算。
許輕舟微笑道:“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先說說我的想法,如何?”
“嗯!”
許輕舟指尖翻轉玉杯,措辭一番後,娓娓說道:“紅顏禍水,我知道這興許不是一個好詞,說出來也不好聽,可當年你之所以與望仙門結怨,卻偏偏就是因這四個字而起。”
“過去的事情,誰對誰錯,真相又是何?我不想在論,總歸已經過去了,望仙門的宗主死了,望仙門也散了。”
“如你所見,望仙門已經得到了屬於它的懲罰,此事也當該蓋棺定論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聽聽我說的對不對,禍不及家人,這話說出來,望仙門不占理,所以不合適,那就禍不及三代之外吧。”
“現在望仙門裡,也沒幾個人了,與當年那件事,真扯不上半點關係,十年前,你網開了一麵,今日又來,我不能說你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