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劍寒穩住氣息,抬手捏了捏眼角,以此掩飾自己脫離掌控的脾氣,沒好氣道:
“有事說,沒事趕緊滾,彆來煩我。”
老人家皮笑肉不笑,提醒道:“老奴就是來給公子提個醒,十年前的事情到日子了。”
百裡劍寒稍稍一怔,明知故問道:“何事?”
“望仙門。”
“望仙門?我怎麼沒印象了?”
老人家笑笑道:“嗬嗬,三公子還真是好大的忘性啊,十年前,望仙門的宗主出手殺了公子的奴婢,公子可是親口當著天下的麵說,十年後要整個望仙門飛灰湮滅的....”
百裡劍寒擰著眉頭,很是不滿,
“我跟你說過,她不是什麼奴婢!”
老人家接話道:“公子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嗎?”
聞言。
百裡劍寒暗暗壓眉,隨之自嘲一笑,“嗬...就當是奴婢吧,十年了,我早就忘了,算了吧。”
“三公子說笑了,這事算不了。”老人家不為所動,自顧自的說道。
百裡劍寒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老人家拱手唯唯諾諾道:“三公子明知故問,又何必為難老奴呢。”
百裡劍寒不語。
老人家話音繼續,娓娓道:“言出必踐,帝諾千金,世人皆知,這是帝族的規矩,帝族說過的話,哪怕是拚上性命,也要做到,三公子貴為帝子之後,血統高貴,純正的帝族之後,您說過的話,豈能食言,若是讓天下人知道了,會如何看公子呢?便是三公子不為自己想,也不能不為帝子想吧,流言蜚語似劍若刃,很多時候比刀劍更傷人,三公子也不想帝子生氣不是。”
提及帝子二字。
百裡劍寒的眼中總是充斥著不滿和怨恨,整個人似是籠罩在陰影裡,陰沉沉道:
“你威脅我?”
老人家連忙否認道:“老奴不敢,老奴隻是提醒一下三公子罷了。”
“嗬嗬,老奴?我看你可不老,也不是什麼奴才,你何時見過,誰家的奴才,敢對主子指手畫腳了。”百裡劍寒言辭犀利道。
老人家雙眼眯著一條縫,在笑,可是眼眶裡漏出來的光,卻是冷的,抱拳朝東,不卑不亢道:
“老奴的主子,是帝子·百裡川,老奴的命,是帝子救的,事關帝子,無論大小,老奴不敢怠慢分毫,定當竭力而為,誰若是擋了帝子的路,老奴便同誰不死不休....”
話音一頓,老人家拱了拱手,對著百裡劍寒又輯了一輯,語氣柔和幾分,繼續道:
“我知道,三公子心地善良,不忍殺生,無妨,老奴願意代勞,為公子分憂。”
青年無奈搖頭,譏笑道:“嗬——韓叔啊韓叔,你還真是忠心耿耿啊,怪不得我父親這麼信任你,真是好一條忠犬。”
“三公子繆讚!”
百裡劍寒站起身,拍了拍褶皺的褲腿,朝著老人家走去,一步踏出,身形如殘影,在現身以到了老者身後。
鳳眸若血,在其耳邊陰惻惻道:“我要是不殺呢?你能如何?”
老人家麵不改色,古井無波,用最柔和的語氣,嘲諷道:
“三公子,您這是何必呢?老奴說話可能不好聽,但是三公子,您畢竟是庶出,帝子他老人家,本就不怎麼待見你,為了一個小小的望仙門,觸了他老人家的逆鱗,得不償失啊。”
百裡劍寒很想殺人。
如果可以的話。
可惜,他打不過眼前的人,他也不敢打,無非就是說幾句狠話罷了。
他是當今百裡帝族,帝子之子,無數人羨慕的存在。
他有最好的功法,最好的老師,最好的資源。
可。
在星辰閣。
他隻是一個庶出的私生子。
見百裡劍寒不說話,老人家轉過身,往後退了三步,笑盈盈道:
“三公子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為了幾隻螻蟻,搭上自己的前程,這筆賬,應該能算的明白。”
百裡劍寒陰沉如墨,一言不發。
老人家拱手再拜,“明日,我會安排人和公子一同前往,公子到時候,露個麵就行,沾血的事,就讓我們這些當狗的來。”
說完不等百裡劍寒同意,便就告辭離去。
來於黑夜。
隱於虛無。
唯獨留下,百裡劍寒,一人立在峰巔。
百裡劍寒仰望天際,窺無垠星河,意氣風發的青年嘴角,掛上了一抹不該有的苦澀。
“螻蟻?”
“帝族?”
“多麼諷刺!”
可生在帝族,很多事卻也由不得自己。
他搖頭笑笑,自言自語,“不過是幾隻螻蟻,我何苦較這個勁呢?無趣...”
他漫步離去,消失黑夜。
報仇雪恨,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他尚且自身難保,去在意彆人作何,而且,他給過他們機會的。
十年。
帝諾。
不得不為。
次日。
星辰閣外。
百裡劍寒在兩位天仙境的強者陪同下,遠赴人間,直奔望仙穀而去。
而他走後。
那夜的老者來到了一座雲霧四起的溫泉中,對著池水深處雙膝跪地,匍匐而拜。
“去了?”
聲音清冽,如古琴撥弦,空靈動聽。
“是的,隻是....”
"何?
老人家始終匍匐在地上,輕聲道:“三公子,還是有些情緒,當年的事,他好像知道是老奴暗中做的手腳。”話音一頓,又急忙說道:“不過,公子他....”
話未說完,便被無情打斷。
“本尊隻要結果,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情。”
老人家心神一凜,顫聲道:
“奴才明白!”
“下去吧。”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