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帝單手插著腰,手裡拿著一口桃子,在褲子上蹭了蹭,齜著一口尖牙道:
“口口聲聲說不是來講道理的?可卻給我們幾個好好上了一課,說什麼不論對錯,不提過往,哪一句不是指著我們幾個的鼻子罵,嘖嘖,狗屁的先生,我看也彆什麼書呆子了,就是一個瘋子~~”
說著狠狠的一口咬在了桃子上,似是與其有仇一般,使勁的嚼著。
他們抱怨。
他們吐槽。
他們譏諷聲聲。
試圖以此,掩飾自己心中的羞愧難當。
“對,是個瘋子,瘋書生,哈哈!”
“瘋先生也不錯~”
“罷了,便就讓他去折騰吧,本帝還真想看看,他能鬨出個什麼名堂來。”
道祖樂嗬一笑。
“臭猴子,你話是不是太多了些了,剛怎麼跟個啞巴一樣,屁都不敢放一個。”
空帝不知何時已經蹲到了那古鬆一枝頭,自高往下盯著道祖,氣笑道:
“你好意思說我?你平時不也挺能嗶嗶嘛,剛剛不也沒見你吱聲。”
方道冷哼一聲,鄙視道:“搞笑,人家又沒說錯,你要我說什麼?老子是那不講理的人。”
“切~裝,你就裝吧你,不敢就不敢,嘴硬什麼?我不像你,我承認,我就是怕,怕這小子搖人,給我揍一頓,不然我早乾他了。”
“呸,慫貨~”
兩人嘰嘰歪歪,借機將對自己的不滿,發泄在了對方的身上,以此平息心中來自良心的譴責。
儒聖和佛祖自是看個熱鬨,一個忙著喝茶,一個忙著念經,卻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反倒是那向來急性子的冥帝,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沉默至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些許時候。
冥帝不動聲色的朝著門口走去。
樹上的空帝見了,停下與方道的爭論,喊道:
“礙...你去哪?”
冥帝腳步不止,隨口說道:“我去找他。”
四人一驚。
他是誰,自是心知肚明。
空帝一個縱身從樹上跳了下來,手中半個桃子往地上一撇,一步踏出,殘影一晃,率先來到了那破了的院門前。
伸手將其攔住,急促問道:“你找他乾嘛?”
冥帝止步,挑眸,冷冷看著空帝,一如往常的平靜且冰冷。
懟道:“關你屁事。”
空帝充耳不聞,質問道:
“連你也瘋了?也要去撞南牆?”
冥帝冷笑一聲,深深的看了空帝一眼,又回望了身後的三人一眼,肅穆道:
“就算是瘋子,就算是撞南牆,又怎麼樣?總好過跟你們幾個廢物在一起,混吃等死強。”
方道不乾了,小步跑來,指著冥帝道:“哎,臭婆娘,我們可沒招惹你啊,你說誰是廢物呢?誰混吃等死呢?把話說清楚?”
“說誰誰心裡清楚。”冥帝說。
空帝一秒變臉,又當起了和事佬,笑嘻嘻道:
“好啦好啦,話彆說這麼難聽嘛,咱們幾個,不一直都是商量著來嘛,你罵我們,不把自己也給罵了不是,在說了,就算真去,我們不也得合計合計,你們說對不?”
三人不語,樂見其成。
冥帝一雙清冷的眸子平靜的注視著空帝,自嘲一笑。
“嗬...商量,還有什麼好商量的,十六萬年了,商量出個什麼名堂來,到頭來還不是被一個後生,指著脊梁骨一頓痛罵?”
空帝語塞,麵色像吃屎一般難看。
冥帝一把打掉空帝攔路的手臂,正色道:
“讓開,老猴不擋道,從現在起,我和你們不是一夥的了,你跟他們三個一塊玩吧~”
空帝追出小院,對著她的背影,大聲喊道:
“不是你自己說的,他會輸,還會輸的很慘嗎?”
“沒錯,是我說的。”
“那你還去,不一樣沒有意義嗎?”
冥帝站在山崖畔,清風徐來,撩起她鬢角的長發,她抬頭,望著遠遠的天,昔日的冷眸於這一刻變得柔情似水,深邃的眼中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話音柔和,不急不慢的說道:
“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那這個人為什麼不是我呢?”
“當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對的。”
“選對,很重要。”
“確定自己是對的,更重要。”
“我要和他一起,去做對的事,哪怕一起經曆失敗。”
空帝不語。
道祖低眉。
佛祖攆珠。
儒聖握緊茶杯。
冥帝走了,無一人在出息言阻攔,就像當初那位走時一樣,頭也不回。
隻剩四人,默不作聲,卻又各懷心思。
稍許。
空帝慢慢悠悠,似是失了神一般,折返回來,俯下身,撿起了地上自己剛丟的半個桃子,拍了拍上麵的灰塵,搖頭笑笑。
“嗬~”
起身,看了三人一眼,大搖大擺的也朝著外院走去。
“走了。”
路過道祖時,道祖舉著那酒葫蘆喝了一口酒,問了一句。
“去哪?”
空帝賤兮兮道:
“還能去哪,我這輩子,就愛過這麼一個女人,我能怎麼辦,不就是去送死嗎?陪她就是了,我的女人,我自己寵。”
說著手中稍稍用力,那半個桃子連皮帶核一起進了口中。
他連嚼都沒嚼,一整個就吞了下去,故意大聲的喊道: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