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笑道:
“行了行了,我就問問,你們大可不必如此。”
聽聞先生不追究,兩人如獲大赦,都鬆了一口氣,卻還是憤憤不平的瞪了彼此一眼,不忘了互相小聲放了句狠話。
“老王,你行,你等著。”
“等著就等著,反正就是你帶的頭。”
小小插曲,自是讓原本格外肅穆的氣氛,緩和些許,許輕舟話歸正題,又說起了正事。
“我說這事,無非就是想說,其實大家的心中對於此戰都應該有自己的定論和看法,有人覺得南岸人族會贏,有人覺得北岸妖族會贏,各執己見,我說的對否?”
眾人下意識的點頭,亦有出聲應喝者,一時嘈雜大起。
少年輕輕壓了壓手,示意眾人安靜,慢慢再道:
“我和大家的看法有些不一樣。”
“我不覺得南岸會贏,我也不覺得北岸會贏。”
諸君恍惚,不明其意,都不贏,什麼意思?
有人撓頭,有人抓耳,如墜雲霧。
少年語氣稍稍低沉了一些,沉聲道:
“戰爭,從來就沒有勝利者,更何況眼下這場戰爭太大,數千萬人的混戰,要死多少人啊,想來那片靈江,都要被染成紅色的吧,戰爭隻有失敗者,所以在我看來,人和妖,一但開打,便就都輸了~生死搏殺,自然隻有生死,何來勝負呢?”
先生的觀點,不難理解。
先生的話,也很難反駁。
是啊。
戰爭,從來就沒有所謂的輸贏。
隻要一開打,便就都是輸,因為都要死人,隻是死的少,還是死的多罷了。
戰爭本來就是生死搏殺,隻是從兩個人,變成了兩群人。
要麼生。
要麼死。
何來的第三條路。
他們認可先生所言,卻還是不敢確定,或者弄不明白,先生為何這般說,先生又打算如何做。
一半恍恍惚惚,一半懵懵懂懂。
許輕舟視線再次掃過眾人,一手端在身前,左右踱步,繼續開口。
“當然,我不是說戰爭是錯的,也不是說就不該有戰爭,我隻是覺得,死亡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或者說,為了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而死,總歸不值。”
“你們中,很多人都是和我從南海裡走出來的,你們應該都知道,人妖之間,所謂的宿命,數萬年的你征我伐,打打殺殺並非不可避免。”
“甚至,他們之間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戰,為了什麼在拚命。”
“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想的,可於我而言,於這座天下大多數的生靈而言,這兩座天下的紛爭,本質上毫無意義。”
“靈江兩岸,即將上演的這一戰,同樣毫無意義,那些即將戰死的,或者是已經戰死的,也死的毫無意義.......”
少年先生,本就飽讀詩書,極其健談,說起話來,自是一套一套的,滔滔不絕。
三寸凡舌,可道天地,口若懸河,說儘輪回,世道滄桑。
寥寥數語一出,便已讓眾人,思緒深沉。
不禁於心中詢問自己。
先生說的對否。
此事又是如此否。
那一場爭端該存在否。
答案他們心知肚明,亦是清清楚楚。
他們是站在先生這一邊的,跟先生是同一立場。
他們自不會去管人妖的立場,也不會去追問人妖之間的對錯。
即便他們有他們的無可奈何,也有他們的難言之隱。
可那些。
總歸與他們無關。
站在先生的角度,站在自己的立場,他們無比確定,這天底下的紛爭,都不過是追名逐利,一場虛妄。
因此戰而死,至少於他們而言,確實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