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嗅上一嗅,那風裡不止有白日間的熱氣,還有河裡的水氣,和那山裡的桃花香。
少年取出一壺酒,對著那月亮獨飲。
聽著耳畔嘈雜,思緒神遊天外。
今日上山,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解開了那個困擾了自己許久的事情,順帶手,還接了一個大單。
應該是能掙一筆的。
算是既得了這個,也得了那個。
按理,少年應該高興,少年應該慶賀。
可是。
少年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興許是回憶往事,難免悲傷春秋,又或許是喝了太多的酒,所以無中生愁。
也可能是替那山上的桃花仙子,感到惋惜。
不好說。
說不準,也說不清。
總歸,心裡不得勁,總感覺哪裡被堵住了一般。
人生老病死,本是常態,也是宿命,老婆婆活了一萬年,便是死了也是壽終正寢。
這個道理,許輕舟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所以談不上傷心。
雖說相談甚歡,可說到底總歸初識,談不上朋友,亦說不上是故人。
所以也談不上不舍。
至於為何,許輕舟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是因為,劍仙和桃花仙子都沒有得到一個好的結局吧。
不對。
不是這樣的,少年見過太多的人離去,也見過太多的人逝去,他早已免疫。
便是惋惜,亦不會像今日這般煩悶。
許輕舟想,原因一定不是這個。
更應該是,看到昔日兩個和自己有過一樣心思的人,後來都失敗了。
是的。
失敗了。
看到他們的失敗,看到他們的謝幕和無能為力,讓少年書生的心中產生了波動。
許輕舟似乎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未來自己的影子。
不止自己。
還有那些在未來與自己同行的人。
他要去走那條路,劍仙曾經走過的路。
他的身後一定會跟著很多和桃花劍仙子一樣的人。
少年不怕步了劍仙的後塵。
他隻是怕那些跟著自己腳步前行的人,步了桃花仙子的後塵。
許輕舟說,劍仙和桃花仙子,她們是同一種人,可若是細細想來,自己和他們又有何不同呢?
自己有什麼?
他們沒有什麼?
無數的問題編織交錯,少年為此,心緒不寧。
蘇涼涼最後還是沒有忍住,主動敗下陣來。
蹲到許輕舟稍高一點的樹杈上坐下,好奇的問道:
“許輕舟,那小丫頭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啊?”
少年回神,餘光掃一眼蘇涼涼,又飲一口清風烈酒,敷衍道: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蘇涼涼一雙黑眼珠在夜色的掩護下咕嚕嚕直轉,“那怎麼看你悶悶不樂呢?”
“有嗎?”少年明知故問。
蘇涼涼鄙夷道:
“你就差把我很煩三個字刻臉上了,還沒有?”
許輕舟淡淡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隻是單純嫌你煩呢?”
蘇涼涼不樂意了,氣笑道:
“彆,這鍋我可不背。”
“嗬——”少年輕笑,再飲酒一口。
蘇涼涼往許輕舟的旁邊湊了湊,說道:
“礙...忘憂先生,那丫頭,有沒有讓你救她?”
少年聽聞,愣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盯著蘇涼涼,看了又看。
蘇涼涼被看的有些發毛,吐槽道:“你這麼看我乾嘛?”
“你又知道?”
“哼哼,本姑娘無所不知。”蘇涼涼驕傲道。
許輕舟一眼看破姑娘心思,搖頭輕笑道:
“所以,你帶我來這裡,不單單隻是為了讓我取這裡的半妖精血吧。”
蘇涼涼沒有否認,模棱兩可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總歸,你若是救了她,她以後就能給你賣命了,猛猛衝鋒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