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浩然的時候,許輕舟已經能做到漠視那劍城下的人妖征伐了。
可來了這罪州,這小子又覺得自己行了。
還真是福禍相依,如影隨形,避無可避啊。
想到這,它就來氣,若是沒有夢魘的出現,給了許輕舟啟發,他絕對不會萌生出救這罪州的念頭來。
恨不得現在,就鑽進許輕舟的深沉夢境裡,給這傻缺一頓胖揍,解解心頭之氣。
不過。
它還是平靜了下來,告誡自己,不可動氣,要淡定,心如止水。
許輕舟在山巔枯坐近乎一月,獨飲了一月,身側的酒壇堆積一片。
情緒,時好時壞。
思緒,時湧時靜。
當事情有了定數,無法改變之時,要做的就是接受,隨後平靜
得知無法帶江渡離開這裡時,許輕舟的情緒是極度失落的,慢慢的卻也釋然了。
知足者,恒樂之。
一開始,許輕舟甚至都不確定,江渡能否想起自己,在後來,他甚至不敢去揣測江渡是否會選擇自己。
現在二者皆得,又有何好抱怨的呢。
至少。
江渡選擇了自己,正如自己一開始所奢望的一般,縱然隻有百年,亦無怨無悔。
就陪她在這片人間,待個百年,也沒什麼不好。
一百年。
不短了。
至於在之後的事情,便之後再說,許輕舟想,總會有辦法。
車到山前必有路,橋到橋頭自然直。
不過。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改變之前的想法。
江渡放棄天下,選了自己,那自己便就還給她一個心中期待的天下。
就當是自己的禮物了。
即便隻是百年,許輕舟也想讓江渡,在她所期待的人間裡無悔的渡過一生。
而且,行善積德,亦是自己所求。
聽聞荒原的遠方傳來獸鳴,許輕舟緩緩抬眸,遠眺,荒原的儘頭,見了一支敗軍跋涉一月歸來。
時機已至。
許輕舟神念一動,夢魘殘影現於身前,書生少年眼眸低垂,驀然道:
“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夢魘一咬牙,答道:“當然。”
許輕舟飲了一口酒,淡淡道:“去吧~”
“行!”
夢魘一晃,化作一團黑霧消失不見,入了遠方茫茫處,而後荒原起大風,蕩彎一切。
荒原茫茫處,一尊滔天虛影沐浴金光,現於人世間。
許輕舟飲儘壇中酒,仰望蒼穹,眸寒如冰,一絲戾氣閃過,冷聲道:
“今日,吾入局中,天懼吾否?”
晴空萬裡,突然風雲大作,雲卷雲舒,遙遠的天穹深處,似傳來一聲怒吼。
宛若炸雷,自心底深處轟鳴。
罪州地下。
無儘深淵之中,於螢火微光處,一隻龐然巨物蘇醒,睜眼一刹那,藍色極光似兩片星河流淌,一眼萬年…
罪州門前。
通天之門抖了抖,紅光閃耀天際。
遮天桃樹晃了晃,散落緋紅千萬。
浩然天地震了震,靈江之水滔滔而起。
這片天下。
凡有聖者,無不於此刻猛然心悸,眼中恍恍惚惚,脊背之處,不知何因,湧過一抹涼風,徹骨冰寒。
恐懼莫名而生。
卻不知是何緣由。
靈龍咆哮躁動不安,仙捂著胸口凝神聚眸。
三教祖師,兩尊妖帝,一頭黑牛皆神情駭然,不惜折壽推演天命。
蘇弑之吞雲吐霧,神情凝重。
李太白仰望桃樹,木訥失神。
青燈姑娘死死盯著蒼穹,吞咽一口唾沫,攥緊衣角,小心翼翼,低喃。
“到底是誰,竟惹來了天吼~”
罪州。
神土之外的荒原裡,突來的風和滾動的雲,將數十萬敗退的妖獸們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