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眼前這座城的淩亂,他做不到視而不見。
同樣,他也無法忘記,那些妖獸一族眼底的目光。
它們在拚。
為了某種信仰,或者其它...等等等。
它們似乎真的有一個,和人族一樣,不得不戰的理由,許輕舟能聽到它們說話。
可惜。
許輕舟不懂獸語。
放下手中的酒囊,書生不知從何處取出了一把二胡。
坐在城頭,便就不合時宜的拉了起來。
夕陽餘暉,秋風漸寒,無聲的城頭,一曲悠悠二胡之聲隨風飄揚,回蕩群山之間,響徹雄關城頭。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將士們聞聲而動,尋聲看去,下意識的凝望,下意識的靠近,有的站起身來,有的抬起頭來,有的邁腿走去。
就連江渡,也驀然回首,遙望聲起之處,凝視少年,靜聽曲聲。
眼中神色。
明暗交錯。
心中思緒。
隨聲神遊。
如歌如泣二根弦,訴儘人間悲與歡。
手指輕柔崔人淚,曲終望斷空城山。
一首七絕。
二根琴弦。
三段清歌。
百年蒼茫
沉溺於曲聲中,那是一種道不儘的悲涼和惆悵,卻又時而高亢,時而悠揚,時刻挑動著離鄉遊子心中的思鄉意。
他們靜靜的聽著。
有的人。
認出了許輕舟
有的人沒有認出來,任由夕陽落,任由弦聲揚。
直到落幕。
無不黯然神傷。
許輕舟收起二胡,站在城頭,輕吐一口濁氣,回望四方,飲一口烈酒,於萬萬人矚目中,吟了一聲。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還?”
聲落。
少年書生跳下城頭,獨自飲酒,下了城去,沿途甲士紛紛讓道,靜靜的目送著書生下了高城。
私語,低竊,自書生走後,漸漸響起。
“那不是許大師嗎?”
“許大廚怎麼也上了城頭——”
“許郎中,原來也登城了啊。”
“剛剛那首曲子,拉的極好。”
“大師不愧是大師。”
“一切都結束了,咱們也走吧。”
曲聲早已落,江渡卻是許久才回過神來。
那少年書生的模樣,自腦海中揮之不去。
就如剛剛那一曲二胡,回蕩耳畔,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江渡不知到從什麼時候開始,少年書生的模樣,早已漸漸替代了那個背影,同樣揮之不去。
她回過神來,聽著耳畔侍衛之間的議論,小聲說道:
“千年的琵琶,萬年的箏,一把二胡道一生,看來,咱們這位許郎中,對於音律,也是略懂啊。”
眾侍衛不解,如墜雲霧中,一個個麵麵相覷。
江渡長吐一口氣,正色道:
“傳令。”
“讓後廚好酒好菜備上,給將士們慶功!!”
“諾!”
眾將抱拳道;“諾!”
“大將軍令,慶功,好酒好肉,大家敞開了吃,敞開了喝——”
寂靜的城頭終於爆發出了一陣小小的騷亂,山呼。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總歸城守住了,那便不算輸,既然沒輸,便不該這般死氣沉沉的才對。
江渡轉身,率先下了城頭,那薄唇輕輕一揚,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小聲嘀咕道:
“哼——許輕舟,我讓你瞎拉,亂我軍心,累死你!”
那一日。
許輕舟下了城後並沒有去軍醫處,畢竟經過半年來自己的傾囊相授,軍醫處的軍醫們,現在每一個人的水準都已經爐火純青。
水平比之以前自然提升了不少。
效率也好,應對的能力也罷,自是沒得說,即便沒有許輕舟,問題也不大。
所以。
他回了火灶房,畢竟十日來,江渡太能熬了,每日就戰事稍微鬆懈的時候眯一會。
許輕舟還不敢眯,時刻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