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瞬間就明白了,雖然仍然有些不可置信。
“朱雀?”
許輕舟點了點頭。
“對。”
仙眼眸低垂,又陷入了沉默。
許輕舟收起朱雀蛋,一口濁酒,又開始自顧自的講起了關於朱雀的故事。
不知道為什麼,今夜的許輕舟話確實挺多。
然後。
仙就安靜的聽完了。
總歸意外不止一個,仙也漸漸麻木了。
到了後半夜。
仙對許輕舟說:
“我輸了,答應你的三件事,你想好了便與我講。”
書生輕聲笑笑,隻說了一個字,“好。”
似乎對於賭約的結果,並不在意。
或者說書生從未想過,要讓姑娘去做什麼。
仙見書生隻是回了一個好字,便就沒在說話了。
二人就這樣,陷入短暫的沉默。
明月清風伴酒香,仙人書生心事濃。
許輕舟再憶往昔,回想著逝去的一百年,想著那片世界,那座城,那百萬人。
那棵仙竹,那五十萬孤墳,還有那兩個小東西。
仙在想著未來,想著不久後的浩劫,想著人世浮塵,想著劫起劫落,萬物凋零。
原本。
她是仙,萬物的生滅與她本就沒有太大的關係。
腳下這片天下,與浮遊本就無不同。
浮遊朝生暮死,一世輪回。
浩然劫起劫落,換儘人間。
生與死。
不過就是一個個重複的輪回,就如人吸了一口氣後,總歸是要吐出的。
無非慢一些,或者快一些罷了。
這一紀元。
本就已經夠久了,至少,比上一紀元要漫長很多。
在遇到許輕舟前。
她對於這一切,都是驀然的,雖然曾經也很無趣,試圖撥動宿命的齒輪,但是也僅僅隻是無聊。
到頭來,卻還是無疾而終。
沾染了自己的因果,那小狼最後死的挺慘,天道降雷,浩然意誌將其抹儘。
便是如此。
她依舊平靜,畢竟人何曾在意一隻螞蟻死去呢。
便是整個螞蟻窩覆滅了,也不過如此。
仙觀浩然,本就如人看蟻穴。
而且。
她也很清楚,延續了無儘歲月的規則,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也不是她可以改變的。
所以。
大多數的時候,她選擇沉睡,對於這片世界,選擇視而不見。
直到四百多年前。
眼前的書生少年,闖進了自己的世界。
許輕舟對於她來說,是特彆的,不一樣的,甚至從那時候開始,書生也開始潛移默化的改變著自己。
改變著自己的想法,改變著自己的一言一行。
不對。
書生不止改變了自己,他還改變了世界。
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救了一個人,起初,他也隻是人海裡的一株小草。
可是。
慢慢的,當你猛然抬頭的時候,你卻發現,不知不覺間,他長成了一株蒼天大樹。
便是她都要仰望的蒼天大樹。
而那樹下,他庇佑的人早已千千萬萬。
世界破破爛爛,總有人縫縫補補,許輕舟就是這樣的人。
他行於人世,一直在一點一點默默的拚湊著這個世界。
開始的時候隻是黃州。
後來是整個下四州,直到今日,南海之畔,整個浩然都對他低下了頭。
雖然那隻是一百萬生靈。
對比於整個浩然生靈數量,無非滄海一粒。
可。
卻也彆小看了那一百萬人。
他們就如同一顆顆種子,當回到來時的地方,也會如許輕舟一樣長成一棵大樹。
他們的樹下也會庇佑著一群人。
那些人都會知道,浩然有一個先生,叫許輕舟。
他們也一定會知道那句話。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