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1 / 1)

“還不來嗎?”

腦海中。

係統的念頭主動響起,提醒著書生,此間時日無多,在不走就來不及了。

書生苦澀笑笑,將空壇放至身旁,目光延伸到了前方,說道:

“也許你們和我一樣,也不喜歡磨磨唧唧的對吧。”

“那就...不辭而彆吧。”

書生站起了身,輕輕一躍,便就下了城頭,於風中前行,少年並沒有奔著那仙竹而去。

而是來到了那座城的南邊。

這裡。

曾經滿目竹林,儘是竹蔭,不過此時卻隻是青草綠,小花新。

不過。

卻也正是因為仙竹沒了,才有了眼前這一幕一望無垠的壯闊風景。

那是一群土堆。

綿延在這片曠野裡,演繹出一種彆樣的壯麗。

書生來到一土堆群前,止步,負手而立,望向前方。

此時的土堆上。

因方才那陣風吹過,長滿了青草,更有些許,開著鮮花。

許輕舟身前的這一堆亦不例外。

生機勃勃。

隻是那立著的木牌,還是被風給吹倒了。

或者說。

它原本就是倒在地上的,隻是沒人發現罷了。

書生慢慢的俯下身,半蹲在地上,撿起那躺在地上的木牌。

木牌飽經風霜,早已布滿了滄海桑田,儘是斑駁。

其上刻下的字。

也被濺起的新泥遮掩了大半。

一向極愛乾淨的先生,今日卻是一改常態,直接用手一點點擦掉了那上麵的塵土。

其上字體。

若隱若現,隱約間寫的是。

[忘憂軍·黃州軍·第三軍團·第四營百夫長,張平。

書生將墓碑重新插在了那土堆前,伸手自上向下撫摸著木牌,眼底的神色。

有些低沉。

眼前土堆五十萬餘,葬下的都是一群回去不去的人,也是於那年永夜開始。

戰死的所有忘憂軍的將士們。

書生都將他們葬到了這裡,立了一塊碑。

許輕舟想。

既然不能落葉歸根,那就是入土為安好了。

即便。

這對於死去的人毫無意義,可至少能讓活著的書生稍許安心。

他們死了。

總歸自己該為他們做點什麼的。

可想來想去,除了將他們葬下,似乎也做不了彆的。

五十萬座新墳,五十萬個兵,談不上壯懷激烈,卻也絕不是輕描淡寫。

他們死了。

永遠的留在了這片土地,比起他們,遠去的那些人,雖然不舍,雖然不甘,可終究活著。

他們是幸運的。

這五十萬座墳,葬著人,也葬著妖,有許輕舟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甚至沒有見過麵的。

就比如眼前的張平。

他便印象深刻,且是相識的老友。

當年。

姑娘上山,贈了他一場盛夏,他便下了山,還了姑娘一個天下。

路途中。

便遇到了張平和周虛。

後來機緣巧合,二人效忠於自己,十餘載,也算是儘心儘力,為了那王朝太平。

傾儘全力。

後來功成名就時,二人卻於湖畔辭彆,入了上州。

後又於幻夢山外相逢。

一晃五百年矣。

張平。

正如他的名字一樣,在忘憂軍中,平平無奇。

隻記得他叫張平,是個耿直的大漢。

沒太多心眼。

在幾百年的歲月裡,大多時間都跟著自己,後開破了八境。

也隨自己入了仙竹秘境。

於第一次永夜中,衝鋒最前。

戰死。

被周虛葬於此地。

後來書生來看過他,卻也隻是看過一次而已。

這是第二次。

不過,也是告彆,亦是永彆。

許輕舟歎息一聲,自言自語道:

“讓你們娶妻生子,你們不聽,現在好了,也沒留下個後來,害......”

回憶過往。

自凡州起就相識的老友本就不多,張平算一個,可惜死了。

還有一人。

蒼月家的老祖,聽聞也死了,早在自己來黃州前就死了,也算是一樁意難平吧。

書生站起身來,麵向數十萬新墳,神色低沉,一抖長袖,欠身一拜。

隨後轉身離去,至此一言不發。

這本就是一場無聲的辭彆。

那五十萬土堆不會說話,自也聽不到書生說話。

索性。

就不如不說,拜一拜,就當告彆了。

曠野的風輕輕吹過,拂動著書生的發,書生的衣,漸行漸遠。

滿山土堆上的草和花也在風中輕輕的晃啊晃。

若是自天幕下看去,似是逝去的魂在向那先生揮手。

送彆那抹白衣,送彆著那位先生。

若是此事有聲。

相信那先生慢行的聲音,一定也會震耳欲聾吧。

五十萬人妖,是不幸的,卻也是幸運的。

不幸的是。

他們留在了這裡。

幸運的是。

先生還記得他們,沒有忘,即便他們已經死去。

風一直吹,草一直晃,濕熱的水汽,凝結在了墓碑上,花草中,化作水滴。

輕輕滑落。

無聲的離彆。

恰如此時,無故動情,如長風肆意

恨無聲,花有儘,會相逢,可是人生長在,彆離中。

離人無語日無聲。

清風有勁人有情。

許輕舟辭彆孤墳五十萬餘,來到了那浩浩仙竹之下。

於樹下窺仙竹,恰如仰頭見青蔥一片。

很壯觀。

書生心神震撼,心想離去後,定提筆,寫下此竹之雄,書下真靈之威。

凝視其頂,伸手輕拍仙竹。

如觸一方清泉,有些冰涼,略感清爽。

輕拍數下。

仙竹巍然不動,長空風依舊,竹冠嘩嘩響。

許輕舟知道,是時候了。

正準備取出仙竹之牌,取筍離去。

卻見仙竹之巔搖曳微驚,一晃便見一黑一白兩道浮光掠過長空。

筆直下墜。

耳畔響起一聲輕喊。

“咕嚕!”

書生的手掌悄然離開竹牌,眉頭之上,喜不自勝,笑意浮現臉龐。

一瞬。

似山花綻放。

不過卻也隻是如曇花一現,書生便就將其儘數藏起,恢複如初,一如往常。

看著黑白落地。

而後直立行走,朝著書生走來,白者擠眉弄眼,黑者麵容驀然。

書生笑道:

“我還以為你們兩個不來了呢?”

小小白竹靈一番筆劃。

“咕嚕,咕嚕嚕....(秘境開,仙竹現,我們不能離開竹蔭半步,我們一直在等你,也以為你不來了。)”

書生摸著下巴,似信非信,打趣道:

“是這樣嗎?”

黑竹靈一雙爪子環抱胸前,酷酷道:“嚕咕——”

書生眯眼笑道

“好吧!”

“那讓兩位久等了。”

“咕嚕——”

“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