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很沉重,莫名的沉重。
事實上,近些日子來,他們都很壓抑。
總希望時間慢一些。可時間不語,卻又從不停滯。
今日一切。
拜先生所賜,今日之後,先生與他們還能在一起嗎?
他們有些不舍。
舍不得先生,也舍不得戰友,舍不得這樣安逸的生活。
可。
他們卻無能為力。
秘境關閉,仙竹落葉之時,亦是離彆之時。
這本就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即便他們已經早就知道了會有這麼一天,即便他們早已經習慣了生死離彆。
可是一百年啊。
那可是整整一百年,彆樣的一百年,刻骨銘心,此生難忘的一百年。
望著他們。
感受著這沉重的氣氛,便是書生,心裡也有些不舒服。
可是,他是先生。
他知道事情不該這樣。
笑著打趣道:“滿座皆英雄,儘作女兒態,這要是傳出去,怕是能把人笑掉大牙......”
眾人任然不語。
“好了好了,天下熙熙攘攘,光陰來來去去,這船啊總歸是有要靠岸的時候,沒什麼大不了的,在說了,我們離開這裡,去的還不是同一片天地,說到底也沒區彆......”
眾人持續沉默,卻以隱聞有人抽泣之聲。
世間生靈萬萬。
各有不同,有人堅強,便會有人感性。
道理大家都懂。
可是一彆之後,便是同處浩然,當真就能再見嗎?
若是說真能。
怕是連許輕舟自己都不信。
輕輕扣了扣桌麵,書生話音低沉了些,肅穆道:
“說正事,都把頭給我抬起來。”
閒談結束。
命令下發,眾人抬起了頭,大半通紅,小半驀然。
許輕舟起身,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
“今日,是忘憂軍最後一次會議,叫大家來,沒有彆的,我就說兩件事。”
眾將肅穆,側耳以待。
書生目光徐徐掃過眾人,話音繼續,低沉有力。
“第一件事,忘憂軍就地解散,今日之後,再無忘憂軍,你們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稀疏陣陣,喧鬨聲聲,不少人紛紛出言,嘩然聲起。
“先生,不可啊。”
“就是啊,先生,不能散。”
“請先生三思!!”
即便這樣的結果本就在意料之中,可是他們中還是有人想試圖爭取一下。
哪怕一下。
許輕舟重重的敲擊桌麵,喝一聲。
“安靜!”
大殿瞬間噤聲。
許輕舟掃過眾人,擲地有聲道:
“這不商量,這是命令,我說的話,你們若是還願意聽,那就按我說的做就好了,若是不聽,那便散了。”
先生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便是不甘,又能如何。
而且,這本就是必須要經曆的過程。
八荒八州,人與妖。
離開仙竹秘境,便是不解散,也是要散的。
他們彼此對視,暗暗咬牙,不甘寫了滿臉,麵容扭曲,腦海一方天人交戰。
認知現實,與接受現實,本來就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情。
然赤瞳卻第一個站起身來,本就猩紅的雙眸,此刻更加的紅,拱手一拜。
沉聲道:“忘憂·狼荒軍大統領,赤瞳,謹遵先生令。”
“解...散狼荒軍。”
本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嗜血的妖王,可是今日的話語中,卻竟是哽咽與滄桑
那一聲領命之下,是道不儘的心酸與無奈。
見有人帶了頭,其餘的人也做出了決定,一個接一個的起身,抱拳領命。
其聲一聲賽過一聲,漸漸雜亂。
“忘憂·道州軍大統領,方太初,領命!”
“忘憂儒州軍,舒小儒,領命。”
“忘憂青荒軍大統領,塗空兒領命!”
“忘憂水荒軍總統領,歸玄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