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風起等到風落,從霧剛開始散,到最後徹底散儘,等到彆人都進了秘境,等到太陽快要入睡。
依舊不動。
耐心一點點的被消耗殆儘,忘憂軍的修士們早已平靜,一點都沸騰不起來了。
走不走,何時走?
等不等,何時等?
他們已經不想知道了,麻木了,平靜了,看淡了。
急嗎?
一開始挺急的,現在都過去半天了,早不急了,可是聖人們倒是有些急了
難得的平靜也被眼前這支隊伍給乾的稀碎。
看不懂,一點都看不懂。
等的也不耐煩了,特彆道家陪同而來的那位聖人,罵罵咧咧。
“靠,眨巴眼天就黑了,還不動。”
另外一人附和道
“可不是,都要關島了。”
是的。
他們等不及了。
而也就在此時,許輕舟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大日落下的海麵,那是一片金光燦爛輝煌。
他自嘴角輕揚,吐出二字。
“到了。”
時機已至,許輕舟起身,坐在身側甲板上的修士們見先生終於起身了,連忙投來目光,用那百無聊賴的眼神凝望著他。
有期待。
但是依舊不語。
許輕舟自不理會,獨自來到船頭,深吸一口氣,舒緩眉梢,而後擰過頭來對著眾人眯眼一笑。
“諸位。”
“隨我登島。”
聽聞此言,少年們一個個從地上爬了起來,眼中泛起光,嘴角掛起桀驁,似笑非笑。
凝視著天上的島。
一個,兩個,三個——直到密密麻麻,如往日般站滿了甲板。
“登島。”
“登島!”
“登島!!”
“隨先生,登島!!”
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漸漸滔滔回蕩。
十四萬修士們整整齊齊的排列在甲板上,方才的消沉與頹唐在這一刻被自信與張揚一掃而空。
他們立在舟前。
鬥誌昂揚。
咧著白牙,眼中有光,熱血重燃。
逆著夕陽揚帆,直上九天。
比不上百日間的萬舸爭先,卻是整齊劃一,一往無前。
聖人輕搖頭,長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動了。”
“真行,踩著點來的。”
晨風起,霧散,正午風止島開,當夕陽落下時,秘境關。
是的。
天島隻開半日。
日落便關,屆時便不可入。
留給許輕舟一眾的時間,也不過隻剩一時辰罷了。
雲舟揚帆,垂直起落間,亦不忘前行,直奔那座天島而去。
忽聽耳畔響起一聲呼喚。
“許輕舟。”
許輕舟驀然回首,見一姑娘立在一片空幽的天幕下一動不動,笑盈盈望著自己,繼續傳音道:
“等你回來,請你喝酒!”
許輕舟抿了抿唇,嘴角傾起一抹弧度,對著那漸行漸遠的姑娘,輕輕點頭,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
“一言為定。”
回過頭,仰望,迎麵的風撲麵而來,揚起一頭青霜,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半麵臉龐。
許輕舟負手而立,氣沉丹田,道了一句。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其聲悠悠,回蕩曠野,伴著長風飄向遠方,四周修士心神振奮,戰意更加高昂。
短短八字,隱隱察覺熱血躁動不安。
他們自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們才明白,這話真正的含義。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仙小聲默念八字,眼中神色複雜,看著那一艘艘戰舟沒入長空,最終被霞光吞噬,徹底被落日掩埋。
她自低語。
“一定要活著回來,哪怕你不再是你——”
世間之事,從無絕對,亦無百分之百。
許輕舟很強,仙自然知道。
可是南海凶險也非一般,即便她對許輕舟充滿了信心,可是當許輕舟真進去了,她依舊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