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1 / 1)

“若非靈河斷流,三溪之水還在,我們凡州人絕對不會比黃州人差,你信不信?”

“看,事實證明,我們就是比他們強,現在,這黃州江湖上,不都是我們的傳說,最多五百年.....不對,一百年,一百年後,這黃州就是我們的舞台,到時候,我們說的了算……”

他說的義憤填膺,也說的慷慨激昂。

對於凡州,他似乎獨有著自己的理解和浪漫。

許輕舟始終安靜的聽著,或是不時附和接話,或是笑而不語。

少年終歸是少年,便是將近四十,亦是少年。

初心依舊。

而劍臨天的初心,便是名揚天下,站到世界之巔,而後大聲告訴世界。

我自凡州而來。

亦可將你們所謂上州之人,踩在腳下。

是為了一個名聲,卻也是為了凡州的名聲。

這是一種情懷。

他問許輕舟。

“你知道,我最大的夢想是什麼嗎?”

許輕舟壞壞笑道:

“抱得美人歸?”

劍臨天瞪了他一眼,憤憤道:

“你有完沒完,聊正事呢。”

許輕舟聳了聳肩。

“難道不是。”

劍臨天想了想,好像許輕舟說的也沒錯,不過還是辯解道:

“我承認你說的是對的,但是那是我另外一個夢想。”

撇了撇嘴。

“顯然,這已經不可能了。”

說完飲一口老酒,嘖舌沉醉。

許輕舟自是有些好奇的,追問:“哦,我還倒是真想聽聽,講講?”

劍臨天沒有任何遲疑,霸氣說道:

“很簡單,我要踏天,我要成仙。”

許輕舟有些無語,這是哪門子的夢想,這不是每一個修行者的幻想嗎?

修行儘頭為何?

一個仙字罷了。

誰人不想成仙,可是誰人又能成仙呢?

哪有那麼容易。

眼中帶著玩味,調侃道:

“成仙?書中記載,浩然十萬年內,未曾有仙,你能成得了。”

麵對質疑,半醉的劍臨天卻絲毫不在意,而是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行也得行,人活一世,詩和遠方,我總得圖一樣吧?愛情沒了,這修行一途,我必須成功。”

許輕舟笑笑,隻能說劍臨天酒量一般,這才三四壇而已,就開始說胡話了。

當然,這份淩雲之誌是好的。

修行修行,修的是身,修的是心。

二者論誰更重要,許輕舟自認為,不分伯仲間。

就是如此,信心是很重要的,若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行,又怎麼可能真能行呢。

便鼓勵道:

“加油,我看好你,你一定能成事。”

劍臨天淡然一笑。

“得了吧,你肯定不信,覺得我不行,但是你等著瞧好了,我會用事實證明,我可以的。”

許輕舟悻悻笑笑,沒有反駁,也沒有說話。

劍臨天突然直勾勾的盯著他,又莫名的問了一句。

“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何想成仙?”

許輕舟輕搖頭。

“不想。”

劍臨天一拍桌麵,大聲道: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許輕舟被突然的聲響嚇了一怔,無語至極,眼睛瞪得溜圓,隻覺得莫名其妙。

我說過嗎?

你是聾了?

可劍臨天顯然並不在乎他的意見,自問自答道:

“你們來時也看到那靈河渡了吧,水位下降千米,故靈溪乾涸,因靈溪乾涸,所以凡州靈氣稀薄。”

“當時我問蘇前輩,靈河的水去哪裡了,怎麼就少了?”

“他跟我說,等我成了聖人,順著臨江走到東海儘頭,就知道了。”

“我又問他,是不是等我成為聖人,走到那靈江儘頭,就能讓靈江水流恢複如常,也能讓凡州靈溪再見靈水?”

“他跟我說,那不行。”

“我又問他,怎麼樣才能行?”

“他說,最少得成仙人。”

“所以,我要成仙..........”

許輕舟微微動容,世人想成仙,理由千萬萬,雖各有不同。

但是劍臨天這個理由,卻讓他又一次對他刮目相看。

這個世界上,從不缺少追求真理之人。

他也遇到了很多。

秋山,蒼月心吟.........等等,眼前的劍臨天勉強算一個吧。

聽著劍臨天的話,他也不由在想,靈江的儘頭,到底是什麼呢,到底又是因為何,這靈水越來越少了呢?

記得當時,他也問過蘇弑之同樣的問題。

他得到的答案和劍臨天說的是一樣的。

有幸成為聖人,興許便可知道。

不由陷入沉思,甚至忽略了耳畔劍臨天的聲音。

眼看太陽偏西,將要落山,劍臨天也停下了他的喋喋不休。

高舉的酒壇,仰著的頭,抖動的手臂。

可那壇裡卻再也未曾落下半滴酒來。

劍臨天微微擰眉,晃了晃空空如野的酒壇,嘀咕一句。

“又沒了?”

許輕舟回神,問:“還要嗎?”

劍臨天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算了,不喝了,反正也喝不醉。

修行者的身體,和凡人自然不同,即便是未曾動用真元化酒勁,卻也休想真喝斷片。

許輕舟試驗過。

大醉恍惚已是極限,爛醉是不可能的。

因為丹田會自動化解掉身體承受上限的酒力。

隻見劍臨天放下酒壇,站起身來。

走到小亭外,負手看靈河,目色迷離,歎息一聲,悠悠道:

“我本是青燈不歸客,豈能因濁酒戀紅塵。”

說完側目,餘光看了一眼依舊端坐如鐘的許輕舟繼續道:

“小先生,今天就到這吧,走了,有空再來看你。”

說往高舉手,擺了擺,甚是灑脫,大步離去。

許輕舟望著他的背影,雙目微眯,出言叫住。

“劍臨天。”

劍臨天頓步,驀然扭頭,滿是紅暈的麵容上,帶著深深的狐疑。

“嗯?”

許輕舟站起身來,手中一送,一本書起落間向劍臨天飛奔而去。

“接著。”

劍臨天單手將其穩穩接住,並未看,而是高高舉起,歪著腦袋,困惑更甚。

“什麼意思?”

許輕舟一蕩袖袍,手負身後,如仙風道骨的老神仙,麵若春風,溫聲笑道:

“既被這凡事俗塵擾,何不修那太上無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