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前師尊,濁世而立,美的不染纖塵,宛若天上謫仙下凡。
再此一窺人間。
許久——
見師尊未有離去之意,林霜兒忍不住問道:
“師尊,我們不走了嗎?”
雲詩明知故問,輕聲回應。
“去哪?”
林霜兒莫名其妙,壓眉反問道
“不是去接人嗎?”
雲詩睫毛輕晃,餘光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小徒兒,唇傾淺笑。
“看來,你比我還要著急啊,這般美景竟是都留不住你的心。”
林霜兒微微沉眸,些許心虛,反駁道:
“才沒有。”
她確實挺期待的,期待早日遇到師尊提及的凡州來人,問上一問,故人舊況。
亦或者在大膽一些,那樣的天驕,可否會是先生?
如同買了一張彩票,在開獎之前,一等獎永遠都是心中最大的奢望。
即便知道,這樣的概率微乎其微,可是不妨礙去想,去祈禱,去期待。
雲詩自然知道自己徒弟的小心思,卻並未細究,反倒是不慌不忙,手掌一拂,一張小桌,兩把椅子,現於峰頂。
悠然落坐,手掌一翻,玉壺,玉杯現於其上,慢慢悠悠說道:
“不急,不急,等著就是了。”
“等著?”
雲詩念力烹茶,抿唇笑道:
“為師掐指一算,那幾人不日就會自極仙朝而來,過這望西峰側,入黃州上遊,與其去茫茫人海裡,大海撈針,不如守株待兔。”
林霜兒似信非信,“師尊還會卜卦?”
雲詩美目一橫,坦然承認。
“當然不會,那種事情都是道宗神棍忽悠人的把戲,為師是小仙女,小仙女怎麼會算卦呢。”
林霜兒傻眼。
“那師尊怎麼知道他們會來?”
雲詩眨了眨眼睛,道:
“猜的。”
後者聞言,一拍腦門,甚是無語。
本是一宗之主,風華絕代,氣質幽簾,可是偶爾卻又幼稚的可怕,很是無解。
雲詩卻是渾然不在意,她雖然不會算卦,可是稍稍推算一下還是能做到的。
看不透天命,還看不透這世俗咯。
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哈氣,輕抿,正欲要飲,卻是停滯,目光悠悠看向山下小小黃靈島,新奇道:
“徒兒快瞧,那人就是為師跟你說的,咱們黃州第一大瘋子——”
林霜兒聽聞,下意識向前走了幾步,視線往下,六境神識遠行,破開重重雲霧。
正見山下,有一人影悠哉遊哉,順著河畔而行,上身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坎肩,一條短褲,多見補丁。
一頭短發乾練,赤腳而行。
肩頭扛著一根十米長的竹竿,腰間背著一個魚簍,慢慢悠悠,姿態甚是怪異。
行至黃靈島畔止步,赤腳往那空地一踏,扛著竹竿一躍而起,穩穩落在了黃靈島上。
而後取下竹簍,舞動竹竿,往前一甩,單手而握,盤膝而坐,動作嫻熟,似是在釣魚。
距離太遠,她卻也隻是看了個大概。
出於好奇,也想看清,林霜兒聚精會神,灌注靈力,欲要一窺真容。
可也就在此時,那人似乎已有察覺,緩緩轉過身來。
真容浮現。
墨眉大眼,胡茬短粗。
穿的乾乾淨淨,長得寥寥草草。
但是視線交錯的那一刹那,那人眼中似是綻放出一道咆哮的雷霆,刹那間橫渡數百丈,躍上高山,直擊林霜兒的心神。
隻是一刹那,她就感覺耳畔轟鳴,世界天旋地轉。
趕忙收回視線,身體下意識的往後倒退數步。
白芷清絕的麵容變得慘白,帶著絲絲青霜,汗水莫名其妙的就溢了出來。
林霜兒穩住身形,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回想剛剛那一幕,脊背處寒氣順著脊梁上竄,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