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前輩名諱?”
許久,就在幾人眼中期待漸落,以為不會得到回應時,茫茫雲邊卻是傳來了三個字。
不大,卻足以震耳欲聾。
“蘇弑之。”
短短三字,聽懵了三娃,也聽懵了許輕舟。
如墜雲霧,呆若木雞。
幾人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白很不確定的說道:“我沒聽錯吧,他說他叫蘇弑之?”
無憂補充:“凡州的聖人,蘇弑之?”
許輕舟識海微微轟鳴,傳說成了現實,這如何去說,回想那日,自己在對方的雕像之前悲傷春秋,又想起昨夜促膝長談,莫名的尷尬自心間湧現。
“這,草率了。”
沒想到,開化一州靈智的聖者依舊在世,就守在那片靈河末遊,渡凡州的人,也護凡州的人。
他似乎明白了,為何一位聖人,甘願守在那靈河渡,一人枯坐,獨釣靈河。
隻是因為,他是聖人,凡州的聖人。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而聖人,當仁不讓。
四人目送扁舟,許久許久,未曾回神。
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尋常都是他們離去,彆人目送,今日,卻是反了過來,他人離去,他們目送。
對於這位前輩,他們知之甚少,相處一日,卻印象深刻。
得其恩澤,不可言說,他是聖人,高深莫測。
無憂小白,眼中浮現向往,既鐘情於他的灑脫,也向往他的心境。
至於清衍,情緒不可言說,常人亦看不透。
而許輕舟呢,他想的卻是更多一些,在他看來,蘇軾之雖然孤獨,卻也算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了吧。
他與自己雖年歲不一,心境不一,可是二人追求卻又出奇相似。
行於人間,隻為一個渡字。
渡何?
渡天下人,來者不拒,過往不咎。
故此惺惺相惜。
“走了。”
離開河岸,四人慢行,許輕舟在前,一馬當先。
清衍居中,舞動菜刀,愛不釋手。
畢竟這是聖人送的刀,意義深厚。
小白無憂並肩而行,不時探討。
“嘖嘖,這老頭居然是聖人,我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是啊,誰能想到呢,真是不拘一格呢。”
“他估計在那裡呆了很久了吧。”
“嗯嗯,若是按書中的時間推斷,最少也得萬年之久了吧。”
“嘶——是個狠人啊,不悶嗎?”
“誰知道呢。”
許輕舟將儲物戒指放在掌心,凝視,老話講,長輩賜,不敢辭,卻也不能當麵拆開,那樣不禮貌。
現在老者遠去,他自然是可以看了。
帶著好奇,同樣帶著心中困惑,許輕舟的神識開始探查手中的空間戒指。
“高級儲物戒指,不錯,不過我有係統空間了,留著吧,畢竟很有意義啊......”
“不對,裡麵還有東西。”
“等等,這是......”
許輕舟神色大變,瞳孔驟起,腳步停滯,猛然轉過頭去,遙望靈河儘頭處。
在那山水間,早已空無一物。
三人亦止步,同樣回頭,不見一物,遂問:
“師傅,怎麼了?”
“老許,看啥呢?”
許輕舟收回目光,手掌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空間戒指,自言自語的說道:
“許某何德何能,平白無故受此恩惠.....”
他一直堅信,世界上沒有莫名其妙的善意,一切的付出都該是對等的,人與人之間,亦是將心比心。
即便是自己,行善亦有私心,便是因為行善值,本質是為了變強。
是先有了行善可變強的前提這個因,才有了自己去行善助人這個果。
可是今日,蘇軾之卻是讓他的內心第一產生了動搖。
“世間真有無緣無故不求回報的的善嗎?”
他可不認為,三包煙就能換來這麼貴重的禮物,人家是聖人,不是傻子。
並且,贈煙之前,前輩已然贈魚,而且此物,想來早已準備,問自己要煙不過是前輩的說辭罷了。
他又豈能想不明白,看不明白呢?
“難道這就是聖人的心境嗎?看不懂,真看不懂。”
“害——看來,我還有很長的路要修行啊。”
他看不懂的人不多,蘇弑之是一個。
三娃神色精彩,盯著許輕舟。
“老許,你到底怎麼了?”
“是啊,師傅,你彆嚇我們。”
“先生,沒事吧?”
許輕舟擺手,牽強一笑。
“沒事,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罷了,走吧。”
小白快步追上,歪著頭,一臉八卦。
“什麼事,講講?”
"天機不可泄露。
“切——”
“嗬嗬。”
清衍突然說了一句。
“姐,你說我這刀叫什麼名字好?”
小白心情似乎並不美麗,沒好氣的道:
“就叫菜刀吧。”
“嗯?”清衍不解。
小白聳肩,“彆誤會,我說的不是切菜的菜,而是和你一樣菜的菜。”
清衍懵了,停了下來,在手上比劃半天,突然抬頭,小跑而來,憤憤道
“你耍我,這不是一個菜嗎?”
小白半眯眼,低聲道:“怎麼,要乾一下?”
清衍秒慫,轉頭對看向無憂。
“小妹,你有文化,幫我取一個?”
無憂忍俊不禁,想了想,一本正經的分析道:
“這刀殺過魚,魚躍過龍門可成龍,就叫屠龍刀吧。”
清衍渾身一震,一刀斬空氣,咧嘴一笑。
“這個好!!”
“就叫屠龍刀——”
————
遠行孤舟上,一老者依靠著桅杆,翹著二郎腿,草鞋在腳丫子上蕩著秋千,
猛吸一口,濃煙入肺,自鼻息而出。
蘇弑之一臉陶醉,輕哼一聲。
“嗯—享受。”
風輕輕的吹,蕩起一圈圈漣漪,褶皺了滿池天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