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舟,你能聽見了?”
蒼月慕舟偏著腦袋,眼眶裝滿了淚,淚裡藏滿了笑。
是的,她能聽到了。
隻是刹那,蒼月心吟亦紅了眼。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小白,無憂,清衍滿臉的驚愕,卻同樣為這個先生撿來的小丫頭感到高興。
“老許,你真的,神了。”
“師傅,你怎麼做到的啊。”
“先生,牛。”
許輕舟隻是淡然一笑,謙謙若月,翩翩似風。
“天機不可泄露。”
枕上有書尊有酒,身外事,更何求。
那年秋風起,許輕舟離開了京都,隻身一人去了餘杭,連清衍都沒帶。
自此:
家住蒼煙落照間,絲毫塵事不相關。
雖未卸下國師之職,卻也不在過問國師之事,落下個清閒。
一日湖上行,一日湖上坐。
一日湖上住,一日湖上眠。
快活,也風流。
冬日來時,那一年已經迎來了第九個年頭,而與蒼月心吟也相識了十年整。
十年啊,匆匆而已。
那一年,蒼月的總人口,突破了6萬萬。
“還差兩億,靜等,靜等。”
“還有十年,穩了,穩了!”
又一年春,逝去的一年裡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依舊平淡,且平靜。
蒼月人口無限接近七億。
許輕舟喜也不喜。
那年夏天時候,無憂破境了元嬰。
至此,小小的隊伍裡,唯有許輕舟一人,金丹而已。
在凡州滿級的三娃,無所事事,不與許輕舟住。
一人去了書院,教書育人。
一人去了武院,吹噓兵法。
還有一人,去了忘憂坊的後廚,不亦樂乎。
那年夏時,蒼月心吟來見先生,是那荷花最豔時來的。
二人相約遊湖,酒一壇,茶一盞,醒也安然,醉也安然。
雨過天晴駕小舟,魚在一邊,酒在一邊。
柔和的溪風裡,蒼月心吟凝望先生。
“先生,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個你,一點都沒變。”
許輕舟笑眯眯道:“陛下也一樣。”
蒼月心吟輕聲歎。
“我已經快四十了,老了。”
說話間,低下了頭,摸了摸自己的半邊臉,肌膚早已不再光滑。
即便偶有服用丹藥,可是歲月於姑娘來講,從來都是最狠的刀,它總是會無情的毀掉每一張好看的臉蛋。
時間不語,卻最最傷人。
即便是許輕舟這樣的修行者,也總會有老去的一天不是。
更何況是蒼月心吟呢。
雖然蒼月心吟總是笑嘻嘻,看著無憂無慮,沒心沒肺。
可是她大多的時候,是蒼月君珩。
是天子的命,何嘗不是那操心的命呢。
操勞了大半輩子,若非沒有許輕舟為其調養,怕是早已操勞成疾了吧。
看著姑娘頭頂青絲幾許,眼中濃愁滿滿,許輕舟出言安慰。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陛下身雖老,靈魂很年輕,不老,不老,不老。”
“噗,先生啊先生,你總是這樣,很會討女人歡心啊。”
“我從不迎合,除非喜歡。”
炙熱的目光,看得姑娘心神蕩漾,在這湖中,在這風裡,欣喜肆意綻放。
仿佛歲月倒流,時間停滯,她還是當初那個她,登上小青峰的那個漂亮姑娘。
握著一隻蟬,落落且大方。
二人相視一笑,談天,說地,把酒言歡。
是知己,勝過知己。
那個夏天,蒼月心吟隻住了半個月,便離開了餘杭。
前往了京都。
國家昌盛,民多了近乎一倍,國事自是繁忙。
先生已經偷懶,她就不能在偷懶了。
臨走時,蒼月心吟祈求的看著許輕舟鄭重道:
“先生哪天若是要走,一定要與我講,萬萬不可不辭而彆。”
是的,她大概已經猜到了,許輕舟要走,許輕舟也會走。
許輕舟沒有否認,也沒有解釋,而是認真的應了下來。
“到時候,我回京都,看陛下。”
“好,我等先生。”
二人心照不宣,達成了默契。
回到京都的蒼月心吟,從那日以後,時常到城頭眺望餘杭的方向。
她希望早一點見到先生,也希望晚一點見到先生。
稍稍見風起,相思便八百裡加急。
希望風停,也待風起。
同年夏末。
周虛破開了元嬰境,成為了凡州近千年來,第二個破境元嬰的強者。
也是那一日,他辭掉了錦衣衛的虛職,離開了京都,來到了餘杭。
找到了許輕舟。
跟他一起的還有張平那楞小子。
“周虛見過先生,給先生請安。”
“張平拜見先生。”
許輕舟合上書本,笑道:
“坐吧。”
“我們站著就行。”
許輕舟也沒在客套,直言問:“想好了?真要走了?”
周虛張平微微錯愕,又紛紛點頭,他們雖然未曾說過,自己要走,可先生卻是已經知道了一般。
先生本就是先生,知道本就不奇怪不是。
“想好了,我和張平想順著靈溪向上,出去闖一闖。”
“此行,便是來和先生告彆的。”
按理二人本該比自己年長,反倒是許輕舟更像是老人家,端著長輩的姿態,叮囑起了二人。
“世界這麼大,是該出去看看的,修行一途,自當向上,向前,永不停息。”
“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吧,去新的世界,闖出個名堂來。”
二人鄭重道:
“先生放心,我二人定不會給先生丟人的。”
許輕舟擺手,隨手扔出一個儲物袋。
後者穩穩接住。
“拿著。”
“先生這是?”
許輕舟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虛神識一掃,頓時神色一緊,惶恐推辭。
“先生,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