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恩情,他們自然是不敢忘。
萍水相逢,非親非故,卻受了先生的恩,這樣的恩,讓他們惶恐,不得不報。
雖說先生也有先生的目的,可是先生是仙人,即便沒有他們,他也殺得了那墨笙歌。
這些尋常死士不懂,孟霄卻是心知肚明。
因為他們本就什麼都沒有做,從始至終,隻是撒了個慌而已。
他們想報答先生,更有不少人,想追誰於他,哪怕沒有報酬,也沒有好處。
可是先生卻說,他不喜歡與人同行。
孟霄取出了一個儲物袋,雙手捧之。
“先生救我了我們,給了我們自由,這份恩情,如同在造,我等都是粗人,感謝的話,不會說,肉麻的話,說不出口。”
“這裡麵是兄弟們的一點心意,雖都是凡俗的金銀,先生自是看不上,可是除了這些,我們也沒有彆的了。”
說著他將其舉過胸前,深深一拜。
“望先生莫嫌,請先生收下!”
許輕舟坦然大笑,未曾有一絲一毫的遲疑,當即便將那儲物袋取了過來。
並放在手中掂量,雖是盛夏,卻笑若春風。
“許某本是凡人,隻是世人抬舉,喚我一聲先生,尋常的物件未必喜歡,唯獨這錢,向來鐘情啊。”
“我幫了你們,收你們的錢,此事兩清,互不相欠。”
許輕舟的坦然,讓在場的死士和孟霄微微動容,他們能被選中,存活至今,自是沒有傻子。
心裡很清楚,先生這麼說,這麼做,無非是換他們一個心安理得罷了。
區區碎銀而已,又怎可與這再造之恩相提並論呢。
不過先生既然這麼說了,孟霄也好,還是那三千死士也罷,自是不願擾了先生這分好意。
孟霄也隻能恭敬作揖,在道一句。
“謝先生!”
許輕舟一手握著那儲物袋,一手拍了拍孟霄的肩膀。
平靜的說道:“既往兩清了,便就彆再拜了,而且你們也幫了我不是。”
說完他抬眼,視線掃過每一個死士。
忽而抱拳,朗聲而道:
“諸位,有緣相逢,共事一事,許某之幸。”
“我祝諸位從此鮮花贈自己,縱馬踏花向自由。”
“就此彆過,後會有期。”
說完不待眾人回應,他便翻身上馬,韁繩一蕩。
“走了!”
“需知少年淩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
豪邁之聲,回蕩曠野,悠悠而鳴。
孟霄望著那白衣白馬少年郎,高喝。
“拜!”
三千死士,整齊劃一,單膝跪地,凝視那漸行漸遠的背影,齊聲誦。
“我等恭送先生,先生慢行!!!”
滔滔之聲,自是在天幕之下回蕩。
第一縷晨光恰逢此時灑落,照得滿地金黃。
似是一條康莊大道,先生自上而行,向著光明。
許輕舟走了,他自光明而來,向著光明而去。
先生照亮了他們,而那太陽照亮了先生。
這本是一幅欣然景,卻奈何染的是離彆的意。
“孟統領,先生真的就這麼走了?”
“嗯,走了——我們也該走了。”
許輕舟嘴角含笑,一夜的濃愁,在此時此刻,被這風,這光抹了個乾乾淨淨。
“這下,是真的結束了。”
城主府中,林碩已然恢複了昔日的風采,一雙濃眉自顯威嚴,他坐在城主位上,提筆書字。
而他的旁邊,那恢複的如初的小花半蹲著身子,正在研墨。
林碩寫了一張,又一張,不曾停歇,桌麵之上紙壓著紙,皆是黑白墨色。
書的正是那忘憂先生,臨走之時留下的話語。
“小花,我寫了幾遍了?”
“回城主,這是第900篇了。”
“嗯,那再寫一百......”
“好—”
忽而此時,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不多時,便有數名將軍和文官先後走進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