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清澈看向她時,總是會讓她肮臟的內心,受到譴責。
隨之久違的愧疚感和羞愧感也會因此誕生。
她躲避,因為懦弱,也因為怕。
“回答我,我真的隻是一件物品嗎?”
白發小女孩又一次詢問,語氣異常的堅決。
她已經知道了答案,可是她還是想聽墨笙歌親口對著自己再說一遍,這也許就是屬於她的執念。
她對墨笙歌最後的執念。
她也僅僅隻是詢問,卻是對墨笙要殺她的事,隻字不提。
似乎在她的心中,這個問題的答案,大過生死。
墨笙歌依舊沉默,持續沉默。
許輕舟見此僵局,自是不想在拖下去了。
便在一旁輕聲插話。
“走到了這一步,夫人為何還要逃避,莫要失了這最後一分坦然。”
“我知道夫人雖手段不堪,可是絕非逃避退縮之輩,若是真的如此,那夫人和尋常女流,似乎也無分彆。”
墨笙歌說過,若是說這世界上找一個最了解她的人,一定就是眼前僅僅隻見過兩麵的許輕舟。
正如現在,許輕舟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再次直擊她的心靈,讓慌亂無措的她幡然醒悟。
是啊,自己可是這林峰城的夫人,是這林峰城的主人,豈能如尋常女子一般。
今時又為何畏懼呢。
她不該害怕,害怕的隻應該是彆人。
她要改命,欲鬥這天,生死何懼。
她的自信在這一刻似乎又回來了,整個人的氣息也一下就變了。
她抬起了頭,目光與白發小女孩對視,不再躲閃,正麵回應。
“是的,你和他們一樣。”
“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如此。”
“為什麼?”白發小女孩又問,眼眸慢慢下垂。
“你不是說過,我是你的家人嗎?”
墨笙歌嘴角上揚,笑了,卻又儘是自嘲。
“嗬嗬——家人?我的父親,是你親手替我殺的,我的夫君也是你親手替我傷的,還有我那哥哥.....這些不都是我的家人。”
“我對他們猶能如此,對你為何不能,而且,你也並沒有答應過我,要做我的女兒,不是嗎?”
她的語氣變得低沉,帶著戾氣,聽著格外滲人。
許輕舟聽聞這番話,再次動容,不可思議的看向墨笙歌,眼底竟是生出了些許的驚懼。
殺父弑兄,沒想到連那林碩重傷,竟也是拜她所賜。
怪不得當初係統精靈,會動了殺念。
不由在心中暗歎。
“這女子,當真夠狠——”
可否再飲一杯
白發小女孩聽完墨笙歌的話,同樣沉默了,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
是啊,那些人不就是她的親人嗎?
她的親人,不都是被她殘害的嗎?
她扭過頭,望向了許輕舟,清澈的眸子又恢複了往日的靈動。
平靜的說道:“你是對的,有些事情,一開始就是錯的,有些人一開始就不該遇到。”
墨笙歌同樣看向了許輕舟。
在二人的注視中,許輕舟卻看著白發小女孩,淡淡笑問。
“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
白發小女孩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墨笙歌,隻是一眼而已。
可是也就是這一眼,卻是斬斷了她和墨笙歌之間所有的羈絆。
她若有所思,竟是說出了一句大道理。
“那日去學堂,教書的老先生說過一句話,是書裡嗯話。”
“什麼話?”許輕舟好奇問。
“棄我去者,昨日之事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煩憂。”
她說完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眉宇靈動間,竟是帶著坦然的笑。
“就到此為止吧,當年你將我撿了回來,我替你殺了九次人,應該夠了,我不欠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