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薑心棠腹中孩子不是三皇子的後,皇帝就一直神情頹喪,眼見就又要病倒。
此時聽聞蕭遲的話,皇帝難以置信地從龍榻上支起半個身子,“你、你說什麼?!”
蕭遲把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皇帝這下直接從龍榻上坐了起來,“樵夫呢?樵夫在哪?快傳樵夫來見朕!”
死了數月的兒子,突然說還活著,跟做夢一樣,皇帝必需見到樵夫,聽樵夫親口說,才能相信!
蕭遲頷首,“樵夫已不在京中,臣已經派了心腹帶人馬跟樵夫出京,去確認是否真是大皇子。”
蕭遲說完,解釋:“宮裡太後耳目眾多,臣帶樵夫入宮,定會引起太後懷疑,再出京去找大皇子,怕會徒增風險,故臣擅自做主直接派人跟樵夫出京,確認若是大皇子,便直接接回。”
皇帝一聽,覺得有道理,若是讓方太後知道了,定會派人途中截殺,不讓大皇子回京。
“你親自出京去把大皇子接回!”皇帝急聲吩咐,隻有蕭遲親自去,他才放心。
“是,皇上。”
蕭遲領命,退出皇帝寢殿。
出宮後,帶著一隊人馬離京。
直至夜幕降臨,蕭遲才帶著兩隊整合在一起的人馬護送大皇子入京來。
大皇子入京後,先與蕭遲入宮去見皇帝。
皇帝親眼看到長子跪在他龍榻前,才相信大皇子真的沒死!
他抑不住激動地從龍榻上起身,親手將長子扶起。
看長子四肢健在、全身無損,方問:“朕派人去搜尋你,明明在斷崖底找到了你的衣袍、靴子、馬鞍,以為你被野獸吃了,你怎麼卻無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皇子便把蕭遲事先幫他編造好的話,拿出來說。
當日他去沈東淩的踏青宴,回途遇到刺殺,因帶的護衛抵擋不住殺手,他策馬奔逃。
後發現逃不了,便棄馬躲了起來。
可刺客一直在搜尋他。
在刺客快搜尋到他躲藏之處時,他的一名護衛率先找到了他,與他換了衣袍、靴子,衝出去將刺客引開,騎上被他丟棄了的馬往斷崖奔去,連人帶馬墜入斷崖底。
他在林子裡躲了許久,直到確定刺客都走了,才敢出來。
那時天已黑,他往回走,卻走錯了方向,越走越遠,最後精疲力竭一腳踩空,滾下了山坡,腦袋磕在石頭上,暈死過去。
皇帝當時得知他墜崖,立即派人去找,但都直奔崖底搜尋他,所以根本沒發現他。
次日樵夫上山砍柴發現了他,把他救回去。
但他一直昏迷著,樵夫心好,找了大夫來給他醫治。
大夫沒能把他醫治醒,樵夫見他一直有氣,便每日給他喂湯食,續著他的命。
直到昨日他才醒來,但不敢直接回京,怕未到京中就被當初要殺他的人發現,再殺他一次。
所以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委托樵夫入京找北定王。
大皇子在說這些時,蕭遲就站在旁邊,從容淡定得很,仿佛這些話不是他編出來讓大皇子說的。
皇帝看大皇子身材清瘦不少,一臉病容,對大皇子的話深信不疑,急忙命人傳太醫。
太醫傳來後,給大皇子把脈問診,確認大皇子脈象和身體都無礙後,皇帝才放心。
大皇子出宮時,皇帝派了禦林軍護送,並讓禦林軍暫留在大皇子府,保護大皇子。
還派了太醫跟去大皇子府,往後一日三餐給大皇子驗毒,以防食物被下毒。
大皇子走後,皇帝一改這幾日的頹喪,留蕭遲談了好一會政事,最後吩咐:“明日你派人把救大皇子的樵夫接入宮來見朕,朕要對他重賞!”
“是,皇上。”蕭遲說完,起身告退,“若無其他事,臣便告退出宮了。”
“去吧。”
皇帝揮手。
蕭遲出宮去,命手下去弄來兩隻貓,送去大皇子府。
太醫驗毒,不是什麼毒都能驗得出來的,蕭遲吩咐,“告訴大皇子,這段時日無論吃什麼,都先挑一些出來喂貓,一炷香內貓無事,才能吃。”
方太後和太子很快就會知道大皇子回京,且定會對大皇子下手。
如蕭遲所料,方太後當夜便知道了。
被蕭遲給騙了,方太後氣得保養得宜的臉繃不住有些扭曲,命人暗中把這事告訴太子。
太子得知這事後,蹭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本以為他父皇已無血脈。
隻要北疆戰事一起蕭遲離京,尋個時機讓他父王“駕崩”,他就能順利繼位。
卻沒想,大皇子居然沒死!
半夜,太子一身黑衣,外罩黑色連帽鬥篷,整個人隻露出小半截臉,出東宮,去了信王府。
……
兩日後,大皇子午膳經太醫驗毒後,又挑出一些喂貓,結果不到一炷香,貓口吐黑血死了。
大皇子嚇得心臟跳個不停。
若無北定王送來貓,被毒死的就是他了。
皇帝知道此事,命人徹查。
太子怕露出馬腳,不敢再對大皇子下手。
風平浪靜地過了十來日,北疆突然傳來急報:北月國舉兵進犯,蕭遲副將魏元麟病重無法上陣指揮,餘下將領指揮失誤,連失三城,北疆告急。
此急報猶如晴天炸下一道驚雷,驚了整個朝堂。
皇帝立即派人快馬去北定王府,傳蕭遲入宮。
蕭遲休沐在府裡處理公務,皇帝派人來傳他,管家急急去海棠院,顧不得像往日一般先通報了,直接就進去在屋門口稟報,“王爺,皇上派人傳您趕緊入宮,說北疆告急,連失三城!”
“噝…”
薑心棠正在繡孩子的衣裳,聞言針紮進了指端。
“本王即刻入宮。”蕭遲將正在批閱的文書一蓋,起身來到薑心棠麵前。
“我沒事。”薑心棠忙放下手中針線和小衣裳,站起來,看著他,心頭忍不住有些慌。
戰爭是大事,且北疆是蕭遲的地盤,勝敗與蕭遲息息相關。
她從未像今日這般,感覺到戰爭離她如此之近,與她關係如此之大!
蕭遲拿起她的手,把她食指含進嘴裡,吮掉她指端的血後,看著她,“不必擔心。”
“嗯。”
薑心棠點頭。
蕭遲放開她手,沒再耽擱,快速轉身出府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