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
兩個！
三個！
司馬老兒殺起人來，一點都不手軟。
經此一劫，家族成員折損一半。
“去！把他們的屍首，抬給外麵的官兵，讓他們驗明正身。”
幾個家族成員起身，用門板抬起尚有餘溫的叔伯兄弟。
圈禁的規矩很嚴。
任何人口增減，都要給官府彙報。
司馬老兒知道，六卿肯定在緊盯著自己，等著自己犯錯。
他不敢有一絲半點的懈怠。
很快，家族成員回來了。
隻是他們門板上的屍體變成了大大小小的口袋。
有米袋，有麵袋。
還有幾扇豬肉、羊肉。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物資總重量跟抬出去屍體，相差無幾。
這說明，六卿沒打算給司馬家族提供口糧。
司馬家族府邸中存糧有限，更多的糧食和肉類都在城外的莊園裡。
家中糧食吃光之後，就隻能餓死了。
當然，還有一條路，那就是拿人換。
六卿沒有明說。
但是遲早會有人想明白這個細節。
司馬老兒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啊！”
“六卿，你們好狠，好毒！”
聽到司馬老兒的話，周圍眾人集體麻木。
自己親兒子、親孫子殺起來一刀一個，有什麼資格說彆人狠毒？
司馬老兒用手背抹了抹嘴角，隨即將豁口的劍插入腳下石板。
“你們……都過來！”
眾人沒有多說，像螞蟻一樣跟在後麵。
地下密室。
依舊是那根不怎麼明亮的蠟燭。
上次，眾人就是在這裡商討對策，司馬不疑語出驚人。
這次，眾人故地重遊。
隻是將近一半人缺席了。
司馬老兒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周圍，確定沒有任何異樣後，終於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是簡簡單單的坐，更像是沒了支撐，轟然倒塌。
他喘息幾口，聲音虛弱的說道：“此事，乾係重大，咱們族中人多嘴雜，我也是為了保密，才不得不讓他們閉嘴！”
“你們都是經得起考驗的成員，你們必將是司馬家族的中堅、骨乾！”
“你們，會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如果是以往，眾人早就熱血沸騰了。
可是今天，眾人反應平平，甚至有些麻木。
司馬老兒也不多說，隻是拍了拍手，“帶上來吧！”
很快，兩個人抬著一個竹席卷子過來了。
看到這一幕，眾人眉頭緊皺。
席子上滿是血跡，席子中是什麼，不言而喻。
富貴人家死後，多多少少都有個棺材，甭管材質如何，總歸不會“無片板下葬”。
但是貧苦人家，用草席一卷，就算體麵了。
甚至還有窮苦人家草席都沒有。
就連下葬的那塊土地，也得花錢，或者到處求爺爺、告奶奶。
連席子都沒有的窮苦人家，通常也不可能“入土為安”，隻能找個亂葬崗一丟。
眾人都在疑惑。
司馬家族雖然不是豪富之家，卻也不至於落魄到用席子給人下葬。
這究竟是誰？
眾人想到剛才用門板抬出去的叔伯兄弟，心中又是一揪。
司馬老兒哼了一聲，“打開！”
說完，他端起蠟燭。
密室中瞬間黑了一下。
當燭台放在地上時，眾人紛紛驚呼出聲。
“君上？”
“這是君上的屍首？”
“不，君上還有氣兒，他還在呼吸。”
司馬老兒故意把燭台放在那人臉邊，不但照亮了他的麵孔，不斷晃動的燭火也說明此人生機尚存。
“你們是不是忘了，國君早已長生不死，這點小小的創傷，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聽到這話，眾人終於醒悟。
“是啊！國君來的時候，受了那麼重的傷都沒死，換成尋常人早涼透了。”
“當初國君流的血都有十幾斤，換成尋常人，怎麼可能？”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他已經不是國君了。”
眾人頓時醒悟。
眼前之人，就算活過來，也毫無意義。
六卿不會放過他，四個公子不會放過他。
全天下都不希望他活著。
司馬家族收留他，隻會帶來殺身之禍、滅族之災。
“父親，此人斷不可留，斷不可留啊！”
看到的瞬間，所有人都嚇傻了。
司馬老兒卻冷哼一聲，“人無橫財不富，馬無野草不肥！”
連漁民都知道風浪越大，魚越貴，司馬家族怎麼會不知。
“難怪父親要殺人，原來是為了保密。”
“看樣子這是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這其中蘊藏的利益肯定也大得驚人。”
司馬老兒終於滿意點頭。
殺人，他也不想。
畢竟那都是他的血親，是他的兒子、孫子。
可是，這個秘密太大了。
這個秘密對司馬家族太重要了。
不能有任何閃失。
不能有一絲半點差錯。
所以他必須果斷，必須決絕。
“之前為國君療傷時，接了他一盆血，研究之後發現，國君的血也有長生不老的力量。”
“雖然效果不如那顆丹藥，但是積少成多，你們明白什麼意思嗎？”
“之前，他是國君，咱們不能隨意采血，現在他什麼也不是了！”
聽到這話，眾人眼睛裡放出駭人的光芒。
長生！
難怪父親如此謹慎。
確實，老大說的話太危險了。
鼓動眾人造父親的反，還鼓動眾人檢舉揭發。
這種人留著就是禍害。
殺掉他們，一勞永逸。
“父親英明！”
“爺爺英明！”
“老祖英明！”
周圍馬屁如潮，眾人的表情也兩極反轉。
之前一個個灰心喪氣，看不到一絲絲希望。
現在就像坐擁金山，恨不得一輩子不出門。
但是高興了一陣，突然有人問道：“咱們被圈禁，永遠都出不去，就算長生又有什麼意義？”
其他人紛紛呆住。
是啊，這種長生，不過是更漫長、更痛苦的折磨罷了。
司馬老兒勝券在握的說道：“如今四公子監國，晉國一分為四，發展個五年十年，他們必定會為了集權大動乾戈。”
“到那時，還有誰記得我們？還有誰顧得上我們？”
“我們隻需要活著，更長久的活著，就足夠了！”
“有國君的血，我們都能長壽、長生。”
這時候，又一個成員問道：“爹，國君也得吃東西吧？就算吃草，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消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