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卿將自己的計劃全盤彙報給墨家，小墨又毫無遮掩的呈到嶽川麵前。
“師父，六卿這是什麼意思？他們這是要乾什麼？我怎麼看不懂？”
嶽川暗暗翻了個白眼。
彆說小墨，嶽川也看不懂啊。
六卿這一串騷操作，嶽川真的看不懂。
在嶽川想來，不就是三家分晉的劇本麼？
最多也就是變成四家分晉。
你們畫好地盤，直接分家就是，哪來那麼多花哨啊。
然而，三家分晉這件事，後世被罵了兩千多年。
跟田氏代齊一起，被稱為春秋、戰國的分界線。
也成為禮崩樂壞的標誌性事件。
可是嶽川不能直說看不懂是不是。
“小墨啊，這就是你的不足之處了，也是你們墨家最大的不足之處。”
如果具體事情上搞不定，那就往大了說，往高了說，往嚴重了說。
就好比古代讀書人搞不定洪災旱災蝗災，就往“天人感應”上說。
老百姓遭災，那就是皇帝你做錯了事，你下個《罪己詔》吧。
這就像老板要訓斥打工人上班摸魚，打工人先一步說“不掙錢是老板你不努力，跟我們有毛的關係，老板你應該多反思一下，多檢討一下”。
果然，小墨一臉嚴肅，恭恭敬敬的聽著。
嶽川開始忽悠道：“這世上有三種關係：人與自然的關係，人與神的關係，人與人的關係。”
“每一種關係達到極致，都能獲得強大的助力，成就不凡的功業。”
“你們墨家研究的格物，就是人與自然的關係，這是你們的強項，但也是你們的弱項。”
“機關術也好，傀儡術也罷，最終還是被人掌控，歸根結底還是人與人的關係。”
“在人與人的關係上，六卿可以說是當今之世首屈一指的存在。”
“比如他們在晉國布下的這個局！”
嶽川繞了一圈，又回到出發點。
但是，小墨思緒已經被均勻地分散在沿途上。
“人與神的關係？師父，我與您的關係，屬於這個嗎？”
嶽川沉吟了一下，最終點頭。
不光小墨，整個仙家應該都屬於這個行列。
因為與自己的關係好，所以在各方麵都占儘優勢。
“眼下薑國諸賢抽出時間，指點讀書人，為天下師、為萬世師！”
“他們隻言片語，卻能省去普通人大半生鑽研、思考。”
“某種意義上講，這也是‘人與神的關係’。”
小墨點了點頭，“師父，您的意思，我們墨家的本質是人與機關，與自然的關係，但這種關係的根源還是操縱在人手中。”
“墨家不精擅人與人的關係，所以很容易被某些彆有用心之輩操縱、把持？”
嶽川點頭，“不錯！墨家必須注重心性修行、意誌錘煉，明理知義，以免被小人所趁。”
不知為什麼，聽到“小人所趁”時，小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王槐。
這家夥確實是一個十足的壞胚。
蠱惑人心的能力一流頂尖。
若不是自己鎮著，王槐絕對能在墨家內部呼風喚雨。
還有就是晉國的大地主們。
小墨對這些人天然警惕，總覺得他們會搞事情。
“師父，我們墨家成員心性脆弱，很容易被其他人掌控，通過墨家成員再掌控機關獸、機關人。”
“這確實是一個致命的缺陷。”
“那麼師父，有沒有一個可能，直接賦予機關獸‘人’的思維和意識，讓它們擁有人的思考和辨彆能力？”
“如此，它們就能擁有‘忠誠’、‘信用’、‘使命’，不會輕易被人掌控。”
說完小墨期待的看著嶽川。
除了王槐這種異類，墨家絕大部分成員都是埋頭苦乾類型。
他們更樂意跟木頭、竹篾、紙張之類的材料打交道，也不是去琢磨人心，琢磨人性。
長此以往，墨家成員必然被琢磨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墨者手中的機關人、機關獸也會間接被掌控。
比如王槐。
再比如六卿世家這樣的。
跟他們玩心眼，累死累活也玩不過。
此情此景，小墨乾脆賦予機關“人”的屬性。
讓它們自己思考、分析、辨彆。
從而減少被間接控製的可能。
嶽川直接無語了。
自己就是胡謅一通，卻歪打正著，給小墨打開了“人工智能”的大門。
上輩子世界裡，人們對“智能”是抵觸的、抗拒的，甚至反對的。
甚至有“天網”之類毀滅人類文明的智能生命。
但是這輩子世界裡……
天網再牛逼也得盤著。
嶽川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這種人工智能的產物，算不算生命？
這種生命有沒有靈魂？
這種靈魂能不能建立起一個輪回？
一瞬間，萬千念頭在嶽川腦海中浮現，又沉澱了下去。
“嶽先生，我這個想法有什麼不妥嗎？”
“不！妥！很妥！”嶽川連忙說道：“這個想法很好，簡直太好了！”
如果有了人工智能，墨家將會再度飛躍。
大周世界也會迎來新的篇章。
這是一條迥然不同的道路。
嶽川最大的優勢就是對曆史的熟悉。
再怎麼高端的陰謀、陽謀，第一次接觸到，也會栽跟頭。
很少有人能瞬間洞察，並且瞬間找到破局之策。
這也是“吃一塹長一智”的由來。
嶽川最大的優勢就是知道曆史上絕大部分重要事件。
可以用上帝視角，俯覽這些事件的發生、經過和結果。
但是現在，曆史改變了。
六卿世家沒有互相攻打，而是親如一家。
嶽川瞬間就看不懂六卿，看不懂晉國了。
同樣的道理。
墨家掌握了人工智能後，這個世界將會變得徹底陌生。
這對嶽川非常不利。
然而，嶽川還是希望看到這一天，期待這一天早點到來。
“師父，我應該怎麼做呢？”
嶽川嗬嗬一笑，“你想令機關人擁有人心、人性，首先就是熟悉人的品性，明白思考問題的思路，解決問題的方式，以及做判斷和選擇的邏輯。”
小墨有點聽不懂。
“師父，有沒有簡單一點的方法？”
“當然有！”
“請師父賜教！”
“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