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無處不在。

水流中、泥土中、草木中，乃至動物的血肉中。

給猴群乾洗、驅蟲的時候，嶽川深刻認識到了這一點。

北方有大雪封蓋的冬季，蟲子以及微生物生存艱難。

而南方終年炎熱，再加上環境潮濕，更加適宜菌、蟲滋生。

外界溫度、濕度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如一日，這也使得菌、蟲更加穩定而快速的繁衍、蛻變。

隻是自然界中滋生的菌蟲大都有害。

它們再怎麼進化，還是病菌、毒蟲。

如果說人族先賢嘗百草，從中甄選出穀物、蔬菜。

那麼，巫族的先賢就是從病菌、毒蟲中篩選出了有益的、有用的個體。

經過特殊的方式脫毒，令它們危害降低，甚至消除。

之後就是培養、煉化。

對它們的優勢、優點進行結合、放大、穩定。

一代代繁育，蛻變。

於是形成了種類繁多，且能力各異的“蠱”。

食鐵蠱就是這麼來的。

重樓給嶽川的蠱也是這麼來的。

“師父，這是什麼蠱？又有什麼作用？”

嶽川深吸一口氣，說道：“空蠱！”

空？蠱？

胡一疑惑的看著光球，看著光芒中蠕動飛舞的細小光點。

試圖從這些小東西身上找到“空”的特性。

嶽川說道：“重樓經常要穿梭空間，不同世界的力量各不相同，比如說……”

這個東西已經超綱了。

胡一完全就是聽天書。

如果不是上輩子世界的記憶，嶽川也理解不了這個蠱的作用和力量。

“就好像潛水，這個你理解吧？”

胡一搖頭，“師父，我不會水。”

這下子尷尬了。

兩人轉身向外走去。

從地下室返回地麵的通道處，胡一說道：“師父，先在這裡停留一下再出去吧。”

“為何？”

“師父，地下室昏暗無光，外界陽光刺眼，直接出去的話，眼睛會受到損傷。”

嶽川哈哈一笑，“對！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穿梭世界，胡一不懂。

深海潛水，胡一也不懂。

但地下室和外界的光暗變化，胡一懂。

“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有個保護眼睛的東西，可以減弱陽光的力量，你是不是就能直接走出來，無需等待了？”

胡一瞬間明白了。

“師父，您的意思，空蠱的力量跟這個相似？”

嶽川點頭。

雖然不知道空蠱是怎麼培養出來的。

但這個蠱的效果就是，生成一種力量護佑全身，令身體進入“空”的狀態。

如此，外界的壓力、光照、重力等等一切，都失去了作用目標。

憑借這個效果，重樓就能免遭傷害，並且更快適應陌生環境，延長滯留時間。

這個蠱，你說它有用吧，是真有用。

穿梭世界的神器。

但問題，不是所有人都能穿梭世界。

除了重樓，根本沒人用得上這玩意。

重樓的實力根本用不到蠱，他們也沒有資源繼續養蠱，所有蠱都進入休眠狀態。

可即便如此，重樓還是保持著“空蠱”的活性。

因為這東西對他有用！

現在又增加了一群人，準確說是一群猴子。

空蠱的力量，可以令自身進入“空”狀態。

這種狀態下，輕如鴻毛，柔若棉花。

之前吉吉擔心“墜機”的危險。

現在完美解決。

危急時刻直接動用蠱的力量，令自身進入“空”狀態。

等重量、風力、氣壓等外界因素穩定下來時，人也安然落地了。

嶽川向胡一解釋道：

“深潛時，越向下，受到的壓力越大，我們自身內部必須有一股力量與其相抗，保持內外平衡。”

“這種平衡的狀態，就可以叫做‘空’。”

“當人從深水向水麵上浮時，外界的壓力迅速降低，而體內的力量不變，這就會導致身體受損。”

“所以，為了保護自身不受傷害，上浮時必須緩慢，等身體逐漸適應。”

“隻是人憋氣時間有限，等不了那麼久……”

潛水上浮，好歹還能自主掌控。

而空中墜落，根本由不得自己。

人唯一能選擇的就是臉先著地還是其他地方先著地。

相較之下，潛水淹死，多少還能留個全屍，一百斤能變成一百二十斤。

而空中墜落，一百斤能找到二十斤就不錯了。

胡一疑惑的問道：“師父，這個空蠱對我的作用，也就是走出地下室的這麼一瞬間吧？但是養蠱的代價……”

養蠱，就是以身體為器皿，供蠱蟲棲居。

尤其是身體中的臟腑，都變成了蠱蟲的洞府，不能再隨意飲食。

因為蠱蟲太敏感、太脆弱。

萬一吃錯東西，很容易導致蠱蟲受損，甚至死亡。

輕則身體受創，實力下降。

重則爆體而亡，一命嗚呼。

收益低得可憐，代價大得可怕。

胡一才不會選擇空蠱。

嶽川嗬嗬一笑。

“胡一，你記住，這世上沒有垃圾，隻有放錯位置的資源。”

“師父，您的意思有人用得到空蠱？而且願意接受這種代價？”

嶽川點頭：“空蠱對吉吉而言，就是量身打造。它一定不會拒絕！”

不但功能對得上，名字也對得上。

吉吉大名悟空，這個蠱名叫空蠱。

絕配！

聽了吉吉的事情，胡一感歎，“師父，孫家前途不可限量啊！南方十萬大山，師父都給吉吉掌控嗎？”

嶽川搖頭，“十萬大山的確不適宜人族生存，正好給吉吉它們。而且，十萬大山中也有很多大平原，人族在那些地方建城就是了。有了吉吉它們提供的資源，人族在這裡也更容易紮根、建設、發展。”

中原之外適宜生存的地方太多了。

與其盯著十萬大山死磕，還不如先遍地開花，把世界各地的膏腴之地圈下來、占住。

所以，闔閭更傾向於往扶桑派兵，而非開發瘴癘之地。

這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闔閭的選擇和嶽川一樣，隻是雙方出發點不同，層次也不同。

這時候，胡一突然驚咦一聲。

“師父，吉吉師弟說運量有問題，蟲傀儡一次運不了太多貨物？”

“是啊，蟲傀儡材質不好，能容納的生氣有限，所以……”

“不不，師父，我是說……咱們能不能把冰鑒掛在蟲傀儡上？不用大號冰鑒，小號的就行。”

嶽川瞬間呆住。

這一刻，他忍不住想抽自己兩下。

科技不夠，玄學湊啊！

自己光想著孔明燈、熱氣球，用科學手段加大升力。

怎麼就沒想過給蟲傀儡掛上空間法器呢。

胡一看到嶽川的表情，瞬間明白怎麼回事了。

於是連忙說道：“師父，之前咱們玄工業水平有限，冰鑒做得粗糙、笨重，可是有了魔尊指點，咱們的冰鑒可以製作得更小、更輕便。”

“沒錯！你說得對！我這就去找胡二！”

話音還沒落，嶽川就憑空消失。

見狀，胡一輕笑一聲。

“阿弟，你的機會來了！好好學，好好乾！”

“魔尊對空間之道的理解，足夠你受用終生，我們青丘狐族也會因此雞犬升天！”

隨即，胡一沐入陽光，向白氏醫館走去。

晚辭歸，很漂亮的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