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步步高升，來到一座蓮台上。
也不見其怎麼動作，蓮台上光華大作。
蓮子位置彌漫出一道道向上的微光。
那是國運的力量。
蓮台中儲存的國運。
數百道微光彙成一簇，仿佛一條通天玉柱。
天子旋繞著光柱繼續向上。
第二個蓮台、第三個蓮台……
一個又一個蓮台自下而上連成一串。
仿佛一條筆直垂下的項鏈。
可惜，蓮台被嶽川掏空了六個，隻剩下十二個。
最上方距離雷霆區域還有一段距離。
不過，天子沒有過多猶豫。
腳下一踏，光華閃耀而起。
一道光芒從最下方的蓮台綻放，隨後逐級向上。
每上升一個蓮台，光澤就強烈一分，從第十二個蓮台噴湧而出的時候，已經比烈日更加耀眼、奪目。
轟！
雷霆區域被衝出一片空白。
天外極光瞬間暴漲。
有了國運的支持，這些極光迅速扭動、蜷曲、搖擺。
它們仿佛一支支畫筆，在天穹中勾勒起來。
遠山輪廓拔地而起。
城池虛影若隱若現。
一條筆直的道路向前延伸。
高聳的拱門接連拱出地麵。
這些門一座比一座高，一座比一座宏偉。
而且，一座比一座清晰、真實。
當光芒黯淡下去，極光全都消失的時候，一道金色的拱門已經突破冥冥中的壁障，出現在雷雲之中。
沒有人能形容那種場景和感受。
所有的史籍、文獻中，都找不到一絲半點的線索。
轟轟轟！
萬鈞雷霆不斷轟擊。
拱門卻巋然不動。
清泉流響、靈氣氤氳。
一道飛瀑從拱門中傾瀉下來。
雷霆轟擊到水流中，還沒帶起水霧便被緊隨而至的湍流帶了下去。
飛流直下三千尺！
這是嶽川唯一能想到的詩句。
一瞬間，從天到地。
跨越十二座蓮台。
雷霆的力量被連削帶打，化整為零，最終隨著漫天水汽降落下來。
又或者是國運氣息的蒙蔽，雷霆失去目標。
威力一點點降低，麵積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看到這一幕，嶽川心中凝重。
天上的場景和老土地公用符詔救自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都是借用本世界某種特殊力量遮掩、蒙蔽。
老土地公是土生土長的存在，知道這個在情理之中。
而天神……
為什麼也知道這個？
而且看他們駕輕就熟的模樣，好像更加清楚，也更加了解。
不過，嶽川沒有多想，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到洛水中。
飛流直下的瀑布衝擊河道。
下方瞬間掀起驚濤。
從天而降的水流中蘊含有磅礴的靈氣，還有雷霆之力消融的力量。
而這兩種力量，對水族而言都是最好的修行資源。
無數水族生靈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飛速彙聚過來。
人們看到終生難忘的一幕。
黑魚！
青魚！
黃魚！
紅魚！
大大小小的魚群成群結隊彙聚在龍門下方。
水缸大小、門板大小的魚兒比比皆是。
寬闊的河麵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魚群摩肩擦踵。
平趴著都無法鋪開，隻有豎直向上，才能稍稍緩解。
數以十萬計，甚至數以百萬計的魚群同時直立起來，撲騰著尾巴向上跳躍。
那場麵，蔚為壯觀。
龍陽看到這一幕，心中駭然的同時，又想到一個問題。
“嶽先生，如果咱們把這些魚都撈走，做成風乾魚、鹹魚賣掉，能賺多少錢？”
嶽川瞬間無語。
而眼前，僅僅是一個開始。
越來越多的魚群，以及其他水族生靈向龍門彙聚。
現場已經不是擁擠，而是踩踏。
水族不斷跳躍。
往其他水族頭上跳躍。
一層壓一層，一層蓋一層。
上方，水流不斷衝擊。
跳起的水族生靈迎頭痛擊，被衝擊到水底，再也沒有浮起。
磅礴的水流就像萬噸磨盤。
無數魚群遭不住水流衝擊，直接被撕扯成血肉碎末。
洛水瞬間被染成血色，天地間彌漫著魚腥、水腥、土腥，以及血腥。
看到這一幕，嶽川心中駭然。
偌大的洛水，就像裝滿血肉的大鍋。
沸騰的大鍋。
而鍋中的魚群絲毫不覺恐懼，反而更加瘋狂。
它們激流勇進，爭奪最中心的沸騰區域。
滋滋滋……
嶽川突然感到腳底酥麻。
仔細感知了一下，嶽川瞬間明白怎麼回事了。
龍蛇一族有走蛟衝海的化形之法。
在江河之中急速穿行，身體與水流摩擦，產生雷霆之力。
這種雷霆之力不斷淬煉血肉骨骼，促進蛟蛇蛻變，化為龍形。
這個過程等同渡劫，隻是把渡劫時短時間內巨量的雷霆之力分薄到整條江河。
更安全，成功率也更高。
現在也一樣。
從天上傾瀉下來的水流本就滿含靈力，其中又糅雜著雷霆餘威。
這對水族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隻要身處該水域，修為就會快速提升，身體也在快速蛻變。
而且，距離核心區域越近，提升幅度越大，蛻變程度也越高。
當然，死亡率也越高。
嶽川說道：“我明白了！天神在將雷霆的力量導入地麵，導入洛水，借萬千水族的性命蒙蔽雷霆。”
民間傳說中有很多借命、替死、擋災的方法。
眼前的“鯉魚躍龍門”絕對是嶽川見過的，規模最大的借命擋災。
它的原理並不高明，甚至可以說粗糙。
但是，身處其中的生靈，根本抗拒不了修為提升、生命躍遷的誘惑。
就像飛蛾撲火一樣。
哪怕明知道前麵是死亡，也會奮不顧身的衝進去。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腳下一滑、身子一晃，就會跌落下去，摔入萬丈深淵。
但是，依舊有無數人渴望通過這套路改變命運。
沒錯！
改變命運！
躍龍門，是改變命運的好機會。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甚至是這些水族生命中唯一一次機會。
它們奮力遊動，拚命躍起。
扭動身軀，頂著逆流向上衝擊。
龍陽驚歎：“快看那條魚，它在蛻變！”
一條通體赤紅的大鯉魚，順著激流向上遊出十丈高。
所有水族中遙遙領先。
一道道紅光從身上剝落。
卻是鱗片！
紅色鱗片下，是金色鱗片。
不是魚鱗，而是龍鱗。
鯉魚嘴角的魚須也不斷變長，變得彎曲。
原本扁圓的身子不斷拉長、拉長……
腹下生爪，頭上長角。
這條魚在向龍的形態蛻變。
可是這時候，一道身影飛掠水麵。
尖銳的爪子向水流中一抄，就把紅鯉魚抓了起來。
是一隻隼型飛禽。
之前跟著嶽川在石窟中“竊取國運”的精怪。
看到這一幕，眾人惋惜。
嶽川卻心如止水。
這就是他阻止龍門開啟的方式。
洛水周邊所有的鎮水獸、山精野怪、魑魅魍魎，全都在周邊待命。
“全體聽令——無論下麵上去的，還是上麵下來的，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